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要质疑,能把各式各样形态不一的花朵凑在一起,不显得某一种花突兀,也不会造成颜色纷杂凌乱不一的观感本来就不容易,一小片白色的宿根满天星散落在洋桔梗粉白的花瓣下,星星点点,璀璨而细腻。

弗拉基米尔走到花园中心,那里摆着一张乳白色圆桌,纤细的吊脚皮椅,椅背上雕刻着镂空的金属花纹。

弗拉基米尔将我放到铺着毛毯的椅子上,椅面宽阔又柔软,大得差点能让我躺下来。

右腿的伤口还没长好,所以我左腿蜷缩到胸前,右腿平放着在椅子外面晃晃悠悠。我明白自己的姿态一定不符合标准,但是弗拉基米尔没说话,我就当他没有意见。

胃酸反溢出来,里面灼烧一片,蜷起身子可以让我感到舒服一些,我的手躲在毛毯底下按压住阵阵隐痛的胃。

“喜欢这儿吗?”弗拉基米尔走到对面,列昂尼德先生为他抽开椅子,他解开西装纽扣自在地坐下。

舌尖的糖被融化成薄薄一片,我的鼻腔里被清爽的薄荷香气占据。“喜欢。”

这里没理由让人不喜欢,即使花香浓厚到了气势汹汹的地步,像是把头塞进尘封千年的酒窖里,只是气味,都在短短数秒里让人心甘情愿地使人沉醉。

相似的花圃散落在巴甫契特的各个角落,这处的景色只不过是冰山一角,能工巧匠们牵住春天的手,将还没有完全苏醒的它融进城堡里的每个角落。

弗拉基米尔对我没见过世面的样子已经习以为常,他看着我左顾右盼,脖子差些拧成一百八十度的费劲模样,淡淡地嗤笑一声:“你有什么讨厌的吗?”说完撇开视线,似乎不情愿再看我。

我没工夫理会他又有哪根筋搭错了,一会不挑我的刺就浑身难受,被他当成乡巴佬也不会少块肉,况且以弗拉基米尔严苛的标准,估计全世界的人加起来,也没几个能入他的眼。

“······”无法再将对话进行下去,我真想背转过身背对他。

斯达特舍先生指挥着女仆端上茶点,一杯冒着热气的格雷伯爵茶,搭配一盘烤的焦黄的小饼干,杏仁苦涩中一抹甘甜的香味飘过来。

比它更能引起我注意的一杯热巧克力牛奶,被装在白色马克杯里,上面还画着一直憨态可掬的小棕熊,自从离开卢布廖夫我就再也没有喝到过,无论是饮料还是杯子都与巴甫契特格格不入。

无论是摆饰,餐具,甚至是墙角的一株野花,都被包裹在坚硬的外壳里,银器,金器,琉璃,玻璃,贵金属,无一例外闪耀着刺眼而夺目的光芒,即使柔软的绒布掩去一部分锋芒,依然还是冷冰冰地画出界限,展示着规则和不能跨越的距离。

我有点想尝尝味道,肚子里的莫名多出的饱腹感又在提醒我不要自找麻烦,于是,我犹豫了一小会还是移开了目光。

弗拉基米尔饶有兴趣地看着我挣扎,他抿了一口茶,眉毛轻轻皱了起来,他用餐巾抹去唇上的水渍,将茶杯推到一边。

看来,他并不喜欢柠檬的酸味,格雷伯爵茶混入柑橘调的果香,如果是鲜果则需要提前放入等到饮用时要加入糖,不过弗拉基米尔忘记了桌上早就备好的方糖块,浓缩的红茶与柠檬汁,那滋味一定很酸爽。

“你还记得春狩开始前我对你说的话吗?”柠檬的酸味一时半会难以消除,弗拉基米尔的眉头紧皱,语气不太美好。

春狩的经历算不上多么刻骨铭心,也不至于让我产生ptsd(创伤后应激障碍),可我的手攥紧握成拳头,死死抵住了胃。

“···什么?”我迟疑了几秒,不愿意踏入满是血腥味和泥土腥气,雨水多到淹到我的脖子,每分每秒沉浸在窒息的恐惧里的回忆。

与回溯的念头一同出现的感受让我有些无奈,薄荷的清凉也带上一丝火辣辣的痛感。

“弗洛夏,你虽然不够聪明,但也不至于蠢到无可救药吧,我是一直这么想得,但会不会我错误了估计了你的智商?”弗拉基米尔露出几分不悦,他牙尖嘴利地讽刺着我,将眉间的不耐烦压了下去。

我不生气,甚至还想耸耸肩膀。如果估计错了我的智商,那不是我的错,是弗拉基米尔的问题,我只挑自己想听的话,剩下的东西我自觉地堵在耳朵外面。

不过,他说了什么?想来想去终于抓到一条线索,好像是去什么地方?

我忘得差不多了,每天进入大脑思考的东西不能太多,就像一个老旧落后的机器,运行内存还不到 1gb,过量承载只会烧掉主处理器,所以定时清清内存是日常待办事项。

根据我的那一套规则,按时被清理的大多是有关弗拉基米尔的东西,当然了,我不是机器人,不能做到真正忘记,只是在大脑里的土地上挖个坑,把东西扔进去埋好,踩实了就行。

“是要去哪里吗?”他好像当时是这么说的,那时雨声太喧嚣,即将开始的春狩吸引了我大部分注意,我思考了这个问题大概五分钟就丢到一边去了。

“不是我,是你,是你一直想去的地方。”弗拉基米尔端起咖啡,他的目光穿过热气,直直地钉在我身上。

斯达特舍先生将格雷伯爵茶换下去,这道不被小主人欣赏的茶以后应该很难出现在餐桌上了,我猜测斯达特舍先生是这么想的。

啊?我想去的地方,他的话提醒了我,将剩余的记忆全部拔出来。「一个你一直想去,但没有去成的地方。」弗拉基米尔是这么说的。

圣尼亚学院吗?我挺想回学校上课,但感觉他指的是某个具体的地点。

弗拉基米尔的视线凉凉的,他的眼珠子不会动,不会随着你动作的改变而移动,似乎早就黏在身上,无论怎样都不能摆脱。

他看人的方式不只是“看”,而是一种剖析,将你切开,把自己从缺口处放进去,让人不得不产生防备。

“是···哪里呢?”我有些畏缩地移开视线,落到桌面上。

桌面上铺着浅色绸缎,搅拌勺支在架子上,清透的浅绿色花瓶中插着几束卡萨布兰卡花。

弗拉基米尔轻轻吐出一口气,他似乎预测到我的答案。“说实话,弗洛夏,我没有过多期待,看来我的选择是正确的。”

他脸上没有惊讶,平静得如同夜晚的湖面,波涛暗涌都沉入了水下。

我在模糊的记忆里翻找,前前后后翻了个底朝天也找不到符合的地点,我想也许根本没有那种地方,说不定是弗拉基米尔记错了。

不过这话我可不会说出来,弗拉基米尔的性格让他承认错误,不,他不会那样做,他会消灭发现问题的人,这样一来错误也就消失了。

弗拉基米尔轻轻咳嗽了一声,他放下咖啡,脊背挺得笔直。“这是一个约定,或者说是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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