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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愧疚地低下头,混合着紧张和焦虑的忐忑不安,她在为我担忧,让我想到以前我研究路线,从安德烈老管家的眼皮子底下偷跑到秘密花园,直到傍晚才回去时,那时索菲亚的表情和现在一样。
“对不起······”熟悉带来的安全感让我感到安心,同时自责强烈地袭来。我明白他们没有找到我大概率是罗曼诺夫的护卫们刻意遮掩,弗拉基米尔的行踪一般情况不会透露出去,我可能只是祸及池鱼的那条鱼。
索菲亚无奈地叹息一声,她掏出手帕,“你这是去哪玩耍了,脸上都蹭到了灰,幸好这只花脸的淘气小猫被我捉到了。”索菲亚没有指责,她亲密地调侃我,细致地将灰尘擦干净,“幸好没有让别人看到,不然他们就会说,马尔金家的弗洛夏就是一只上蹿下跳的野猴子。”
我抱着书,用力仰起脖子方便索菲亚行动,“我去了挺多地方,可能不小心在藏书室蹭到了。”
“你怎么知道这层有藏书室,它在哪个房间?”索菲亚随手将手帕递给玛莎,一贯平和的语调渐渐有了兴师问罪的意味。
又托了托正在被引力拉拽的书,它们开始暴露自身重量,不断给我的小臂加压。我一定是太过神经质,才会误解索菲亚的正常询问,我正准备向她解释时,余光瞟见玛莎的五官都皱着,一脸恳求地疯狂向我眨眼睛。
我即将脱口而出的话猛然急刹,“有仆从替我指路。”选择性的事实也是事实,谎言也不算是从我嘴里跑出来。话音刚落,玛莎的神情陡然放松,我疑惑的是,即便索菲亚知道实情,她也不会做出出格的举动,难道是玛莎的胆子很小?
“嗯——”索菲亚幸好没有继续纠结这个问题,她放低声音,“殿下刚从这里离开,你有遇到他吗?”索菲亚凑近了看我,她胸前皮草的柔软的毛碰到我的肩膀,病服的衣领开口敞开着,光滑油亮的细细丝状物拂过我的皮肤。
我看着索菲亚表面的好奇下隐含的期待,我说服不了自己这是错觉,是我误会了,书本变得越来越沉重,我甚至暗暗后悔取了太多书,我似乎被超越正常引力的两倍重力惩罚,惩罚我不久前对重力的轻蔑挑衅,惩罚我忘乎所以的飘飘然。
我直直地回望,“没有,我一直一个人呆着。”
这次是真正的谎言。
告别了索菲亚后,我回到房间随手将书本丢给沙发,床头的小几再不能放下一本书了,不然有随时坍塌的可能。
我脱掉脏污的外套和病服,在蒸腾热气的浴室里缓慢地洗了个澡,热水很烫,足以冲散手腕上书堆压出的红色印记。我从盥洗室出来时,长桌上已经铺上了白色长巾和四五个餐盘。
我捏住叉子随意吃了几口,看上去丰盛又可口,舌尖却只留下小番茄的酸涩。我只得再仔细刷一次牙,然后披散着湿漉漉的头发钻进冰凉宽大的松软中,用指尖够到滑落窗边的长毛毛毯用力拎起来盖住脑袋。
我眯起眼睛,鼻间充斥沐浴香波活泼的水果香味,我轻轻浅浅地感受着,放沉呼吸。
第168章
Chapter167. 暗涌(一)
阿列克谢
摧毁一个人最有利的方式,是告诉他还有希望。
最初没有人在意那个来历不明的私生女,这不过是每个家族多多少少都诞生过的意外,连错误都称不上,因为这种意外很好解决,直到那个孩子在一场场悄然无声的变化里,成为不可撼动的规则之上的例外时,我们只能在失序和混乱的世界里手足无措。
我转动手腕,长久地举着书让手腕隐隐作痛,春狩以一种离奇的方式结束后,王室并没有向外透露更多消息,除了那个孩子受伤了。
称呼那位为“孩子”的确不礼貌,但我很难找到一个合适的形容词,要知道在玻璃城堡初次见面时,她就像个不折不扣的小孩子,即使她实际年龄仅仅是比阿纳斯塔西娅小两三岁的程度。
“笨拙”是我看到她脑海里闪过的第一个形容词,她身上有着与年龄不符的幼稚和纯洁,听上去很有趣,她不像我见过的任何一种人,仿佛她是从哪个山间野林里跑出来的狼孩子,现代文明、礼仪、社交规则没有给她留下一丝印记,以至于她的俄语都说得结结巴巴。
第一个矛盾产生了,如果是急于获得家族承认的私生子,怎么会连基础教育都不曾接受。
但你不能用“无知”去描述她,我观察她,发现她确实存在着一定程度的知识匮乏,但她是敏锐的,极其敏锐的,与人相处时她依靠的是“本能”,她仿佛有着能够窥探人心的能力,灵敏地辨别善意与恶意,真实与虚伪。
这是第二个矛盾,分明拥有着在社交界堪称伟大的能力,但却显得格外“笨拙”,不论是表达友好的亲近,还是不怀好意的试探,她应对地都极为吃力。
如果说可谓灾难一般的沟通能力导致了她木讷的社交行为,那么她应该会被一向严苛的圈层氛围排斥在外,八大家族中不是没有不受欢迎的家伙,在这里,大家的身份相差并不大,如果你实在是个不讨喜的混球,谁也没有理由惯着你。
佛奥洛夫家族的第一个儿子,粗鲁,自大,野蛮的不知礼数的浪荡子,年纪轻轻就仗着特te权惹是生非,酗酒,嗑 ke药drugster,纵火,以至于受到了人身伤害和更恶劣行为的指控。起初家族还忙着帮他收拾烂摊子,但随着他的行为越发出格不受约束,佛奥洛夫家族的耐心耗尽,他被家族驱逐了······而随着他的离去,同年降生的阿纳斯塔西娅自从出生的那一刻起就成为了佛奥洛夫家族唯一的继承人。
也许是大儿子的前车之鉴,阿纳斯塔西娅从小接受了最为标准的继承人教育,与她的兄长不同,她是一个完美的贵族,在各个方面无可挑剔的那种。
说回马尔金家的小女儿,她看上去不是个会受欢迎的人,可似乎不是那样,她巧妙地融入其中,要说还有一丝格格不入的氛围,那么这种排斥感来源于她自身,这就代表着她沉默地将自我与他人隔离。又是一个矛盾。
她的矛盾之处可不止这些,她安静而无害,起码见过她的每一个都会这么想,但是我不知为何总是觉得不对劲。她像是戴着面具的假人,外表是小女孩的模样,她不正常,具体我很难说明白,因为我觉察到的更是一种隐隐的不稳定,和那种不安的姿态。
接下来,殿下的反应将所有不起眼的矛盾推向了高 gao 潮chao,那一刻我意识到了这位矛盾集合体是个不折不扣的危险品,与她相比,阿纳斯塔西娅的哥哥可以说不值一提。
那天以后,她销声匿迹了一段时间,安德廖沙回家的次数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