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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去无助极了。

我的兴奋被冻结在这份难以言喻的注视里,我噎住了一般费力地吞咽着,尽管嘴巴里什么都没有。

“弗拉基米尔允许了,他说我可以去学院了,下个学期也是···”声音越来越低,我盯着蘑菇汤,我搞不懂自己怎么会把他拖出来做挡箭牌,好像是肌肉反射习惯性的举动。

一声抽气,随后是叹息。

“弗洛夏。”索菲亚极为无奈地叫我,我不能再盯着热气全无的蘑菇汤:“我相信巴甫契特会保护好你,你也会注意安全,不会受到任何伤害的,对吗?”

索菲亚让步了,她屈服于对孩子的爱,即使她仍然无法完全开怀。

我重新露出大大的笑容,“你放心,索菲亚,我会很小心,我发誓。”我一字一句做出保证,希望我能让索菲亚感到安心,我就差没有举手发誓了。

“真是拿你没办法。”我一板一眼的样子惹得索菲亚用嗔怪的口气,无可奈何的抱怨,“快吃吧。”她催促我,边抽出纸巾帮我擦了擦嘴角。

汤冷得很快,还剩一半时,就已经失去了温度,冷掉的奶油表面是半凝固的状态。“索菲亚,我忘了说吗?我请求弗拉基米尔,他同意了,我是指婚约,与罗曼诺夫的婚约延迟了,能够推后到三年后。”我搅动凝结的表层,淡淡地说道。

原本,我的情绪应该更加激昂,但就像是下坠的失重感,让我很难提起兴致,我潜意识里觉得索菲亚不会喜欢这个消息。

Anything that can go wrong will go wrong.奇妙的墨菲定律,果不其然应验了,索菲亚的温柔凝固在嘴角,我不忍面对的低下头,装作认真地品尝美味。

“弗洛夏。”她平静的语气里凝聚着看不见的风暴,似乎是相当的疑惑不解,又或是气愤到顶点,她僵硬地吐出一句:“为什么?”

我艰难地咽下奶腥味越发厚重的蘑菇汤,故作轻松地晃了晃汤匙:“怎么了吗?”

头顶传来索菲亚不可置信地冷笑:“为什么不和我们商量就私自决定,弗洛夏,你应该提前征求一下我的意见。”

她的指责比这碗变难喝的汤更难下咽,我抬起眸子,突然感到厌倦,这股厌倦感让我张张嘴,不想再继续说什么。

气氛僵持住了,罗德夫先生不知道什么时候悄悄退出了屋内,我的沉默让氛围更加窒息,我看见索菲亚飞快地别过脸,她胸前上上下下起伏,被我气得不轻的样子。

我能感觉到自己的改变,但我也说不出好坏,大概这就是青春叛逆期吧,我也有自己难以解释的小情绪。

在这方面,索菲亚拥有不少的经验,她很快就调整好情绪,“你这是在发脾气吗?”索菲亚深呼吸一口气,双臂搁在台面上,她向我靠近,放低了声音,努力平复情绪。

汤匙划过浓稠的汤底,我捏着金属长柄,压迫肺部给我足够的氧气,我用力地呼气,这样才能冲开声带发出声音。

“没有,索菲亚,我的年纪太小了,根本没有能力进入一段婚姻。我是说,即使那只是订婚。”

我的话引发了更持久的沉默,索菲亚脸色并不好看,但她不想与我发生争执,她的神色几经变幻,最后她若有所思地点点头,她的手轻轻盖上我的手背:“好吧,如果经过了巴甫契特的允许,那就如你所愿。”

“只是,希望你做任何决定之前,都先告知我一声。”索菲亚接着说:“你是马尔金的弗洛夏,这一点就算你长大成人都不会改变,不论你在哪里,你都是我的 baby girl,我的弗洛夏,你明白了吗?”

我大约实在是任性过了头,也可能是油腻的奶油给肠胃造成了不小的负担,我感到一阵胃痛。

“对不起,索菲亚,我不该这么自私,我只是···没有休息好。”说出这些话同样使我感到不舒服,我真想爬上屋顶,在大雨中大口呼吸,那里的空气清澈又充沛。

事实上,我的双脚被固定在原地,索菲亚微微用力,握了握我的手:“不,我忘记了我的小姑娘已经慢慢长大了,你需要一定的自由,相信我,你比当年的安德廖沙乖巧多了,他有一阵子他迷上了摩托车,拉着一群人集结在荒凉的盘山公路上飙车,我和他父亲每晚都在担心他不小心发生意外,然后葬送他那条小命。”

索菲亚挑出回忆中有趣的部分,她的目光柔和如昂贵的缎带,我注意到索菲亚提到了安德廖沙,之前她一直是回避的态度。

“安德···还好吗?”我加快喝汤的速度,咽下满满一大口后,我转身把盘子放进洗碗池。

安德廖沙是我第一个朋友,起码我是这样认为的,我感觉自己正被他一点点推开,没有原因的,这让我很难过。

索菲亚重重地喘口气,她好像觉得自己说错话了,但她还是温和地笑笑。“你应该称呼他为哥哥,或者兄长,这样不是比较好吗?”

索菲亚的话我听得一头雾水,以前我一直叫他“安德廖沙”“安德”,那时没有人纠正我,好吧,大概又是哪个我不知道的老规矩,我背对着索菲亚,小心地揉揉肚子。

“安德···哥哥,他怎么样了?”我有一种直觉,索菲亚知道安德身上发生了什么,我靠在料理台,隔着餐台不死心地追问。

我和索菲亚对视着,她的目光变得波澜不惊,她的眼睛里什么也没有,她合上手掌,反问道:“为什么要担心他?”

索菲亚冷静到展现出不自然的漠然,她的眼珠不是瓦斯列耶夫家族大多有的浅灰色,而是比琥珀深一些的深棕色,像是铁块上的锈迹,原本不起眼,直到一点点蚕食铁,最终将金属吞噬毁灭。

这是个需要回答的问题吗?莫名奇妙,荒诞夸张的脱口秀都讲不出的程度,我撑在流理台上,胃部的不适感被赋予了生命力般横冲直撞,我咬紧牙齿:“因为我们是家人啊。”

索菲亚瞥了我一眼,她不相信我,但她仔细的观察后,找不出任何破绽。“只有我,只有我和你,我们才是血脉相连的家人。”

索菲亚压低了声音,这句话轻轻地从她嘴唇里翻出来,她如粗糙的铁锈般的眼睛没有任何感情,我不自觉地后退。

她在说什么?

索菲亚的声音仿佛是痛苦的号角,点燃了战火,我的手指死死地扣住台面的边缘,并不圆滑的弧度陷进肉里。

“什么?”我以为自己产生幻听,于是睁大眼睛看向索菲亚,她垂下眼眸,靠向后面的椅背,然后重新挂上那抹曾无数次抚慰我的笑容。

索菲亚不说话,她默认了。

我用力按住胃部,即使疼痛使我难以忍受,我咬住嘴唇,转身抬手擦干额头上的冷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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