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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家人,家人也不是了···”
我哑着喉咙,泪眼朦胧地望向他。
“你为什么要出现···没有你,这一切都不会发生···”沉浸在一无所知的幸福中,拥有哪怕只有一次的幸福时光,不会相遇,我的生命中没有你,我的思绪混沌杂乱。
为什么让我爱上你···
弗拉基米尔站直不动,看着我发疯似的用雪丢他,我崩溃地叫着,在贯穿身体的痛楚中哭得喘不过气来。
没有力气了,我撑在地上,不知道过了多久,胸腔里的悲鸣覆盖重叠,我被翻涌的悲伤困住了。
弗拉基米尔一把抓住我沾满雪的手,掏出手帕擦了擦冻得通红的手指,他看见我被雪地里的石子划伤的手心,慢条斯理地一圈圈缠绕住。
极认真的样子,雪落在他的睫毛,他眨了下眼睛,抬眼看我,我立刻撞入了深不可测的蓝海。
“这不公平,只有我爱你这件事,对我来说太不公平了。”
喃喃自语一般,平静的冰面崩裂,我第一次看见了蓝海下隐藏的滔天巨浪,他缓慢地勾起残忍的笑:
“所以,你必须爱上我。”
他无法控制的,笑容里夹杂了痛苦的味道,而备受折磨的痛楚在他眼里交替,他忍受不住地盖住了眼睛。
“这是命运。”他疼得嘶嘶抽气,嘴唇都在颤抖,“就算再痛,我们也会一起。”
为什么?
我用力地呼吸,用能够损伤肺部的力气,压榨所剩无几的氧气。
我混乱地看着他,连笑都维持不住的弗拉基米尔,他因为忍耐紧绷的下颌。
为什么?
伤害我的人是你,陪着我疼的人还是你···
终于,他放下手,我能看到他眼角的湿润和白的透明的脸色,他轻轻地说:“弗洛夏,我爱你,在这件事上我无能为力。”
泪水是关不紧的水阀,淅淅沥沥地滑落,我睁大了眼睛,乏力地呼吸。
弗拉基米尔蹲在我身前,他试探性地伸出手,缓缓靠近,他温柔的眼眸却裹挟着压抑的疯狂,他留给我抵抗的时间,但强烈的压迫感又自相矛盾着。
“对不起。”
我僵住不动了,他的手指顺利地贴上我脸颊,轻柔地一点点擦去泪水。
恍惚间抵御不了的悲恸突袭了我,我自虐的屏住呼吸,血管收缩到痉挛,像是精神被切割后的残骸,燃尽的灰烬弥散绝望的味道。
眼泪似乎永远不会干涸,他耐心地擦拭过脸颊的每一寸皮肤,他笨拙而真挚地像在完成什么伟大的工作,我不能忽略他愈加苍白的脸色,和他紧紧攥成拳的手。
痛吧,像我一样痛彻心扉。
我恶劣地想,如果你说得是真的,某种恶作剧般的命运将我们束缚,那么就和我一起痛吧,欢愉将我们抛弃,在无穷无尽中等待毁灭吧。
我恶毒的诅咒,可眼泪不争气地滚落。他扯出不算好看的笑容:“可我不后悔,我没有选择,当命运把你送到我面前时,我就没得选择了,你是我的劫难,也是我的渴望。”他难受地声音都变得轻微,但他没有停下来,任由泪水浸透他的指尖。
如果这是命运,这是多么可怕的命运,我艰难地吞咽口水,呆愣愣地说不出话。
第238章
Chapter 237.雪天(二)
风沉寂下来,雪下得静默,寒雾弥漫在林间,渗透出一股冷冽的干燥,树木的生长与腐烂的蕨类植物和半开的野花也一起陷入沉睡,缄默的森林中,只传出沙沙地踩雪声——弗拉基米尔背着我,在雪地里留下清晰的脚印。
伏在他的脊背上,我倔强地紧握着拳头,他的呼吸比平时粗重一些,我看见他呼出的白气,氤氲着消无声息的消融。
弗拉基米尔以一种并不舒服的姿势禁锢着我的腰,这不难理解,他可能是第一次,如果不是我的脚肿的像是刚烤好的黄油面包——我试着走了几步,体验了一把小美人鱼爱丽儿行走刀尖的滋味后,被弗拉基米尔果决地制止了。
他的手臂环过我的大腿,我整个人完整地贴上他的后背,像是情人间紧密地相拥,不留一丝缝隙的拥抱。
我又做了蠢事,把自己搞得惨兮兮地,脚腕传来突突的痛感,像是一把锤子狠狠地砸向关节,我梗着脖子,冷得哆嗦,脑子昏昏沉沉。
“弗拉基米尔···”他的身体无法给我温暖,我不明所以地叫着,胸口压在坚硬的骨头,闷闷地呼吸不畅。
“嗯。”弗拉基米尔低低地应声。
来自胸腔的共鸣,隔着血肉与骨骼渗透,我的心脏都感受到这股震动,麻木和酥痒混合的怪异感在神经末梢滋生。
“都是假的吗?”我的声音很轻很轻,差不多羽毛或者蒲公英种子的重量,我强撑着一股力气,不死心地问。
弗拉基米尔明显地顿了下,他停下脚步,重重地呼吸一声,他似乎陷入了焦灼的思考,直到肩上落了一层薄雪。
“不是。”他喘口气,再次迈开步伐,他罕见地有些困扰的声线,是一览无余的真诚,“弗洛夏,不是的。”
从什么时候开始,干净温柔的笑,还是安慰哭泣的我的怀抱,冷着脸被迫咽下甜掉牙的奶昔,还是头戴花环的古希腊少年···难道是假的吗?
这些疑问堵住了声带,可我问不出来,我怕是像再也不会回头的风,吹过了,就消失了,我感到沉甸甸的悲伤:
“······阿纳斯塔西娅,是你让她来的吗?”
雪花黏连在睫毛间,我迷迷糊糊地想起弗拉基米尔不止一次的警告。
「她可真努力。」「真的吗?真的是你想和她做朋友吗?」「你应该对别人保持戒心。」
哈——他明明一直在提示我···愤怒夹杂着一丝屈辱叫嚣着涌动,不断冲击着我几近崩塌的精神。
“是。”弗拉基米尔没有犹豫,他干脆地承认,没有任何修饰。
我缩起脖子,额头轻轻地抵住他的后颈,他不能抑制地僵硬了一下,我能听见自己的声音,虚弱而无力地响起:
“弗拉基米尔。”我干涩地出声:“你不知道,我有多努力才能相信你,这很难,虽然大多数事情对我都不简单,但相信你,是我做过最难的事情了。”
我的嘴唇几乎要触上他颈部的皮肤,呼出的热气扑出去,“但我做到了,像是不可思议的奇迹,但是,那是假的···”颤颤巍巍的声调,带出了哭腔。
眼泪模糊了视线,我沉默地哭泣,嘴里满是苦涩的味道。
“骗子······混蛋···坏人······我讨厌你···”我无助地埋下头,说出知道的所有脏话,我埋进他的颈窝,冰凉的液体瞬间沾湿他干燥清透的气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