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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便无法离开寒烟仙子身侧三步之外。裴少主,不,现下?该叫你?裴家主了,将自己困锁于这方寸之间,你?应该明白?这意味着什?么?吧。”

裴烬挑眉,表情半点没松动,稍有兴致道,“愿闻其详。”

还真是不见黄河不死心。

安迹星脸色稍冷。

“不过?这么?大的地方,即便你?是裴烬,眼?下?右手尽废,左手受制,你?又能躲到哪里去呢?”

他一甩宽袖,腰间算珠叮当作?响,地面之下?破土而出无数藤蔓,呼啸破空而去。

“今日我?不打算杀你?,主上说了,你?实力高深,哪怕暂时落于下?风也不容小觑。我?有自知之明未必你?对手,所以,不要担心——”

安迹星尾音诡异地上扬,“今日,我?只要你?一滴心头?血。”

藤蔓扭动着遮蔽天色,一边对准了裴烬心口?。

另一边,则对准了雷劫之下?的温寒烟。

裴烬剑眉紧皱,倏然回眸。

“裴烬,你?和她之间,你?怎么?选?”

第90章 归生(五)

雷云罩顶,电光轰鸣。

璀璨的光晕映入眼底,似真似幻,有浩荡的山风鼓噪灌入耳畔。

温寒烟一时间有些感知不到自己的身体,她眼前掠过很?多画面?,支离破碎的,她仿佛一抹游魂一般穿梭在虚空之中?,俯瞰着下面发生着的一切。

她看见云蒸霞蔚,蓊郁葱茏的落云峰上,漫天落雪。

青衫如松,俊秀温润的青年仗剑回身,目光触及温寒烟时,漾开一片亮色。

“寒烟,你终于回来?了。”

季青林再自然不过地伸出手?,想要替来?人拂落一身霜雪,却被轻身一侧,避开了。

他神情一空,茫然抬起头,“寒烟?”

温寒烟看见他身前的白衣少女,飞扬的流云道袍,衣袂浮动间,流云剑鞘如覆霜华,莹白玉佩剑穗垂落下来?。

那是她五百年前第一次、也是唯一一次下山后?,云澜剑尊赠予她的。

早已该在寂烬渊一战之中?,灰飞烟灭,再无痕迹。

白衣少女静了静,没有理会季青林,径自抚上?剑穗。片刻,手?指微微用?力,只听一声清脆丝帛断裂轻响,剑穗应声落地。

“你这是做什么……寒烟,你去哪?”

一只手?按住她的动作。

温寒烟看见白衣少女面?不改色绕开他,“让开。”

季青林动作一顿,“寒烟,你还在怨我?”

白衣少女全然不在意他的话,目不斜视向前走,季青林见她面?色分毫不动,心中?更焦急,亦步亦趋跟着她,语速越发快。

“先前那些事,师兄承认,是我做的不好。可?我不是已经尽力弥补了吗?你不喜欢宛晴,我已不再理会她,整日与你同进同出,满心满眼都是你。”

白衣少女脚步不停,眼见着她便要下山,季青林声音陡然一轻。

“你要离开?”

白衣少女极目远眺,云海缭绕之间,群山若隐若现,陷落于一片苍茫天色之中?。

她曾以为这是她的全部,她毕生所求之地,眼下才知?方寸之外?,天地何其辽阔。

“季青林。”白衣少女抬起头。

她陡然如此正色,季青林神情一怔,连忙道,“怎么了?”

“或许我曾怨过。”白衣少女脸上?没有什么多余的情绪,“但此刻我早已不再怨你。”

她这话一出,季青林先是神情一喜,随即随着她后?半句话落地,心底又冷不丁生出几分恐慌。

“你要离开?”

“回落云峰不好吗,为何非要下山呢?”

“寒烟,你可?以怨我。你昏睡五百年,我自认待你……越发怠慢,心思渐渐被旁人所占据。我却甘愿蒙蔽沉溺其中?,深陷于漩涡之中?,甚至不顾你伤重在身,狠心夺你本?命剑。我负你良多,你是不该原谅我的,你该一生都恨着我……”

“一生那么长。”

白衣少女望着浩渺云海,轻笑一声,“可?你的分量太轻。”

恨一个人太用?力。

季青林不值得。

季青林神情瞬间一片空白,只愣愣看着她。

白衣少女不再理会他,用?力一寸寸掰开他扣在她袖摆的手?,转身。

她的背影单薄,一身白衣飘扬似云烟,分明轻得仿佛下一秒便要散去,却又执拗坚决得宛若能破开万重浪。

山间道路不算宽阔,只一条白玉砌铺而成的仙梯,其上?并无铭文咒法,无论什么修为,在此处皆要凭借双脚一级一级走过去。

绵延的树影幢幢,白衣少女一路向下走,山风拂面?,天光陷落,星夜低垂而下。

道路尽头,一道锦衣华服,丰姿冶丽的身影负手?立于树下,听见她下山的动静,于夜风间转身回望。

“你来?了。”

司珏勾起唇,他唇色较寻常男子显得更殷红,脸廓不过分锋锐,容色极艳,偏生一双眼眸又黑又沉,衬得气息极冷。

可?眼下他望向温寒烟那一眼,却似春风揉碎海棠,冷漠倨傲之色尽数化开,仅余一片似水温柔。

白衣少女脚步微顿,司珏却步履如常靠近她,伸手?要去牵她的手?。

“潇湘剑宗负你良多,寒烟,我接你回东幽。”

白衣少女面?色没有多少变化,不动声色避开他的动作。

“潇湘剑宗并非我归处。”她看着司珏,“东幽亦然。”

司珏的手?落了空,他指尖微蜷,似是往昔大多时候都被捧在天上?,头一次遭到这样直白的拒绝。

那双手?极修长,也极白皙,仿佛平日里从不沾染任何污秽之物,更不沾血腥,正如他身份一般高高在上?,养尊处优至极。

“你又在闹什么。”司珏收回手?,轻描淡写理了理衣摆,微笑,“我不明白。”

“纪师妹先前住进临深阁,是父亲的意思。我已向你解释过,也勒令她搬出,此生不得再入东幽寸步。还有那些曾经肆意散播蜚语流言的家仆,我也一一重罚,发落出去。”

司珏又伸手?作势要去揽她,“令你不快之人,我已尽数摆平。寒烟,我曾经答应过你,若你有朝一日离开落云峰,我便带你去看九州大好河山,不如即刻便——”

“令我不快之人,尽数摆平?”白衣少女笑了下,“司珏,听你说了如此多,但我想,你忘记了一个最重要的人。”

她直视着司珏的眼睛,“那便是你自己。司珏,你惯会躲在旁人身后?,将?一切罪责甩脱得干干净净,直到一切风浪平息止歇,再一身纯洁无垢地重新显露于人前。若非你所行不端,即便借给旁人八百个胆子,也绝不会有人敢流传半句非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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