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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回报养育之恩的时候了。

至于长平公主到御前为废后说情,永庆帝会不会龙颜大怒,继而迁怒她,戴振耀并不在意。

戴振耀反而庆幸,长平公主在父亲和小妹多年如一次的加害下安然无恙。

她若死了,戴氏可就少了个马前卒。

......

御书房里,永庆帝坐在御案后。

他没有批阅奏折,也没有做其他事情,就这么枯坐着。

全公公轻手轻脚地上前:“陛下,戴大人出宫了。”

永庆帝没有说话。

他的心里眼里脑袋里都被“一月身孕”占据满了,再分不出多余的心神应付其他。

良久,他自言自语,又像是在询问全公公:“是朕待她不好吗?她要这样背叛朕?”

因着宸王和丽妃的苟且并有了孽种的缘故,永庆帝对头顶的绿云深恶痛绝。

所以从那之后,为了杜绝嫔妃给自己戴绿帽子,他命皇家暗卫给后宫嫔妃下了绝子药。

永庆帝想过给云氏服用绝子药,可每次升起这个念头,都败在了云氏纯真无邪的笑靥下。

算了,他想。

云娘是他的救命恩人,又对他

一往情深,绝不可能背叛他的。

但现实狠狠给了永庆帝一巴掌。

他的皇贵妃,百般宠爱的女人,在他不知道的时候与野男人苟且,肚子里还有了个野种。

成千上万支箭扎在永庆帝的心上,鲜血淋漓血肉模糊,拼都拼不起来。

唯一的安慰,大抵便是他借着这件事废了戴氏的皇后之位。

为了废后,他亲手扣死了头顶的绿帽子,还认下了那个野种。

永庆帝悲喜交加,强打精神说:“你去,把舒贵妃喊来。

全公公亲自跑了趟后宫,舒贵妃很快来到御书房。

“臣妾参见陛下。”

永庆帝在批阅奏折,闻言头也不抬地说:“皇贵妃的丧礼由你负责料理,朕政务繁忙,具体章程就不必禀报给朕了。”

舒贵妃温声细语:“是,臣妾会料理好皇贵妃的丧礼,不让陛下操一分心。”

永庆帝面色微缓:“行了,你去吧。”

“是,臣妾告退。”

舒贵妃不多作纠缠,向永庆帝行一礼后退出御书房。

她拾级而下,走到一半见长平公主迎面走来。

“殿下安好。”

“贵妃娘娘安好。”

打完招呼,长平公主越过舒贵妃,径直往御书房去。

清凉的熏香涌入鼻息,舒贵妃心尖儿一颤,死死掐住手指才没在众多宫人面前失态。

宫女察觉出她的异样,轻唤道:“娘娘?”

舒贵妃回过神,几近凝滞的呼吸逐渐顺畅起来,她重重咬了下唇肉:“无事,走吧。”

上了轿撵,

舒贵妃宛若被戳破的气球,刹那间泄去全身力气,靠在软垫上急促喘气。

一摸手心,潮湿粘腻。

后背也是。

舒贵妃眼神涣散,记忆不断倒退,回到一个多月前。

......

那天夜里,舒贵妃刚睡下不久。

意识朦胧间,她隐约感觉到床前站了个人。

睁开眼,发现是长平公主身边的明珠。

极致的惊惧下,舒贵妃下意识想要尖叫,却被明珠冰冷的嗓音吓回肚子里去。

“殿下让奴婢告诉您,该您报恩的时候到了。”

明珠走了,留下一个香囊。

翌日,舒贵妃主动向云皇贵妃示好。

云氏出身低微,又独占圣宠,后宫嫔妃皆视她为眼中钉肉中刺。

这厢舒贵妃亲近她,云氏便美滋滋地咬了钩。

一如成为永庆帝心目中解语花般的存在,舒贵妃只用了几天的时间,就成为云氏无话不说的手帕交,每日听她谩骂诅咒戴氏。

舒贵妃看出云氏的野心,却佯装不知,只根据香囊里纸条的指示,告诉云氏御花园有一种花,用它沐浴可让身体携带花香,且半月不会消散。

云氏半信半疑,舒贵妃又说前头的那位宸皇贵妃就是凭借这花香盛宠不衰的。

两天后,舒贵妃再去临华宫,果然从云氏身上闻到了那股花香。

她还发现,云氏一改被戴氏折磨得萎靡不振的样子,脸色红润精神焕发,交谈间不时掩嘴轻笑,透着股令人毛骨悚然的娇羞。

舒贵妃不敢往深了想

,敷衍两句就回去了。

如此又过半个多月。

云氏说她近日没什么胃口,总犯恶心。

舒贵妃按第二张纸条,合理猜测云氏许是有了身孕。

云氏大喜,不知想到什么,神情又转为惶恐不安。

舒贵妃视若无睹,循循善诱道:“就算真有了身孕,眼下你尚未坐稳胎,还是不宜声张为好。”

云氏深以为然,亲热地握着舒贵妃的手:“多谢姐姐提点,将来必不会亏待了姐姐和十一皇子。”

舒贵妃笑笑,心里不以为意,又商量着给孩子取名字。

云氏不识几个字,舒贵妃说“舜”字好,她也深信不疑。

再然后,云氏死了,皇后被废。

从宫女口中得知这个消息,舒贵妃惊出一身冷汗。

废后该死,云氏也非善类。

有一只无形的大手,推动事情的发展和结局。

舒贵妃不知道长平公主在其中扮演了什么角色,也不敢想。

或许这样才是最好的,糊里糊涂地活着,不闻不问,方能长命百岁。

舒贵妃下了轿撵,决定把这件事烂在肚子里,在百年之后一起带进棺材里。

......

另一边,御书房里。

“你来是想给戴氏求情?”

越含玉进来,永庆帝便开门见山地问,脸上喜怒难辨。

越含玉毫不见外地在圆凳上落座,轻声慢语地问:“长平求情,父皇就会收回成命?”

永庆帝没有说话,一时间让人看不明白他心里怎么想的。

越含玉眸光沉静,丝毫不惧天子

的威势:“天子犯法与庶民同罪,更遑论皇后。”

永庆帝放下朱笔,凝视着他的第三女。

“对就是对,错就是错,云皇贵妃因母亲而死,腹中孩儿也因母亲失去了睁眼看这个世界的机会。”

“于公,母亲谋害皇嗣,没有资格再做一国之母。”接下来,越含玉话锋一转,“于私,出于孝悌仁义,长平也想为母亲求情。”

永庆帝眼神微闪,但还是面无表情:“你知道,朕不会同意。”

开弓没有回头箭,昭告天下的废后诏书绝不会撤回。

越含玉神色如常:“嗯,我知道。”

但她还是来了。

在阐明是非曲直后,为她的母亲向她的父亲求情。

永庆帝看着越含玉,心思渐渐飘远了。

长平是个好孩子。

理智清醒,能文能武,有胆识有谋略,且重情重义。

戴氏对她百般苛责,屡次加害,母女二人的关系可以说是水火不容,但长平还是来为戴氏求情了。

可惜,长平是女子。

茶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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