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龙床上,永庆帝瞳孔骤缩。
明兴帝?!
“明兴帝庸碌无为,沉溺酒色,连个守成之君都算不上。他嫉恨前面两位政绩卓越的女帝,命史官篡改前二十年的历史,将两位女帝的政绩尽数窃取到自己名下。”
“史官不愿,便施以宫刑。”
“三朝老臣、两朝重臣不愿,便处以凌迟。”
“百姓不愿,便活埋、五马分尸。”
“他堵住了所有人的嘴。”
“以流血的方式。”
永庆帝呼吸变得急促,想要说什
么,僵硬的舌头和被药物毁坏的声带让他连一个音节都吐不出。
他只能拼命转动眼珠,从余光一瞬不瞬地盯着不远处贵妃榻上的昳丽女子。
“但这远远不够。”
“明兴帝要的是永绝后患。”
“女子不可再崛起,需由男子当家做主,为臣做宰。”
“明兴帝辗转反侧,终于想到一个绝妙的主意——缠足。”
“只要捆住女子的双足,令她们走不出方寸大小的后院,让她们接触不到更加广阔的天地,历史就不会重演。”
“但他仍旧不放心,所以驾崩前留下一道密旨,传给后人,传给一代又一代的皇帝。”
越含玉放下茶杯。
“啪”的轻响,仿佛敲击在人的心头。
这一刻,永庆帝的心脏似要停止跳动了。
“女子,不得为君。”
“就这样,明兴帝的子孙后代遵循着先祖密旨,一边严格把控皇室女子,不得她们太过优秀,一边让缠足陋习流传百年。”
“直到今日。”
“这道密令将会在我这里彻底终结。”
越含玉起身,款款走到龙床前。
“尔等费尽心思抹除朕和一众女子对大越的功绩,打压、掌控女子,让她们只能匍匐在你们的脚下。”
永庆帝眉毛剧烈抽动着,喉咙里发出“嗬嗬”的气音。
“可那又如何?最后这天下还不是让我得了。”
越含玉居高临下地俯视着他,冷酷倨傲,不含一丝温情。
真真像极了明兴帝手札中记载的,那位文武兼
济,能征善战的开国女帝。
“且看着罢,在不久的将来,女官女将会遍布大越的每一寸土地。”
“而你们,会成为历史的罪人,大越的罪人。”
越含玉的话语声声入耳,犹如惊雷当头劈下。
这还不够。
越含玉欣赏着永庆帝惨白的脸色,继续说。
“我那洪阳孙儿的子孙,真是一代不如一代。”
明兴帝,越洪阳。
永庆帝鼓睛暴眼,又惊又恐。
“我知道这些都是你先祖所为,你只是奉命行事。”
“但越鸳向来不讲道理,父债子偿,先祖的债,当然也要后代偿还。”
越含玉抬指,漫不经心地拨弄着帷帐上的玉珠:“我会留你一命,不会杀你。”
“你的余生,都将在这朝阳宫度过。”
“你要赎罪。”
“为你的先祖,为曾经被你辜负,没有得到你的善待的忠臣、儿女,为那些由你一手造成的悲剧。”
越含玉走了。
永庆帝惊怒交织,大口大口喘着气,嘴角又不受控制地淌出涎水。
在激烈情绪的作用下,疼痛蔓延到全身。
没人来救他。
那些狗仗人势的东西,见他卒中在床,就都不把他放在眼里了。
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只能痛苦煎熬。
......
永庆帝在阵痛中睡过去。
他做了一个梦。
一个漫长而又痛苦的梦。
梦里一张张脸,宸王、安王、梅氏、贾氏......沈绍钧、梅仲良......太多的不甘和怨怼,铺天盖地涌来,
将他淹没。
窒息,痛不欲生。
再睁开眼,永庆帝发现自己来到了金銮殿。
周围什么都没有,他坐在龙椅上,向上天祈求。
祈求能得到原谅。
祈求一切重来。
他还是皇帝,他正值壮年,越含玉没有大权在握。
可惜他求遍满天神佛,也没得到原谅,更没回到年轻时,坐拥江山美人。
永庆帝醒来。
四下无人,万籁俱寂。
他张大嘴哭了。
没有一点声音。
-
永庆二十八年,腊月初十。
永庆帝病症好转,亲手拟写传位诏书。
传位给皇太女,越含玉。
这一回,再无人纠结诏书的真伪。
大臣们不愿,也不敢提出质疑。
......
永庆二十九年,正月初一。
登基大典上,永庆帝坐着轮椅,亲手将玉玺交到越含玉手上。
越含玉成为大越第三位女帝,改永庆二十九年为元熹元年。
越含玉,即元熹帝。
......
新帝登基,好像和往常并没什么不一样。
大臣们习惯了头顶上方那清泠泠的女声,也习惯了皇太女雷厉风行,说一不二的行事手段。
当然,还是有细微不同的。
皇太女穿上龙袍,端坐在龙椅上。
本宫改称为朕。
以及,大封官员。
元熹元年的第一次早朝,得到提拔的官员足足有数十之多,韩榆和韩松就在其中。
韩榆为正一品殿阁大学士,兼管火药营,并授予四品明威将军的虚职。
韩松为正一品太傅,因现今东宫空置,兼行户部尚书之职
,掌管户部。
这般封赏堪称前无古人后无来者,但无人敢置喙什么。
“微臣谢陛下隆恩。”
“有事起奏,无事退朝——”
在华公公的唱声中,首辅蔡文出列:“陛下......”
......
整个早朝持续一个时辰之久。
“退朝——”
百官如潮水般涌出金銮殿。
天刚破晓,缕缕霞光跃出地平线,璀璨不可方物。
韩榆行走在晨雾之中,眉眼轻松恣意。
“二哥,太阳出来了。”
韩松微微一笑,两人拾级而下。
云雾散去,金辉洒满全身。
他们就这样往前走,一直走,永不停歇。
前路似锦,光明灿烂。
第170章
元熹元年,二月初一。
乍暖还寒之际,天空飘着绵绵细雨。
翰林院学士卢岱身着官袍,头戴乌纱帽,手捧一指厚的书册,出现在皇宫门口。
往来官员络绎不绝,守卫宫门的禁军威严肃穆。
他一脸从容,正对正南门跪下。
雨丝淅沥沥打在他身上,洇湿紫色的官袍。
“微臣恳请陛下为女帝正名,为先祖平冤!”
“微臣恳请陛下为女帝正名,为先祖平冤!”
“微臣恳请陛下为女帝正名,为先祖平冤!”
卢岱铿锵的嗓音在皇宫前回荡,经久不散。
三声过后,俯身一叩首。
他起来,向前走三步,再次跪下。
“微臣恳请陛下为女帝正名,为先祖平冤!”
三步一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