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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多。谁家要是挖出大量前朝宝藏,那是能吹几十年的。
以至于很多百年老宅、贵族旧宅,售卖的时候都会有些许溢价,就是因为里头可能埋着钱呢。
不少有钱人热衷买老宅,也是奔着挖宝去的,有点花钱开盲盒的意思。
至于梁山这种几百年土匪窝,地底下藏点东西太正常了。
公孙胜到处挖呀挖,还不让别人帮忙,在阮晓露看来,就是在偷偷挖宝嘛!
否则,王伦那坛金子,难道是自己跳出来的?
但是公孙胜义正辞严地否认了,絮絮叨叨地自辩:“金银于我如粪土,我才不稀罕挖出金子,我……”
阮晓露倒被勾起了好奇心,“您到底在找什么?”
公孙胜一派高冷:“说了你也不懂。”
“我要是懂就轮不到您找了。”阮晓露笑道,“您跟我讲清楚,我才知道我到底给您造成了多大损失,我再诚恳道个歉。”
公孙胜似乎是被说动了,看她一眼,竹林里踱步。
“贫道自幼精研炼丹。有一种稀少的材料——或者说一种矿石,极难寻得。贫道遍访大宋境内名山大川,发现山东梁山左近,最有可能出产此种矿石……”
阮晓露听得心潮澎湃,仿佛看到了科学的源头,化工业的先驱。
“您要炼丹做什么?”
公孙胜白她一眼,嫌这个问题太无聊:“当然是长生不老。”
阮晓露:“……”
化学的曙光熄灭了。
茅屋里传来花小妹的叫声:“哇,你看这道士在屋里攒了这么多好东西!这些都是干嘛的?炼金子么?”
公孙胜脸色一凛,三两步赶过去。
“别动我的炼丹炉!”
阮晓露跟着跑进“丹房”,吸一口气。
她看到一个精致的小灶,上面摆着一个精巧的多层铜胎烧锅,旁边还连接一个细管,还有好几个不同形状的小罐……
不像是《西游记》里那种太上老君炼丹炉。更像是个化学实验室。
她怀着希望,又一次问:“道长,您的这些设备,是用来……”
“说了多少次,炼长生不老药。”公孙胜半蹲下,兴致勃勃地调试他的烧锅内胆,“不过离成功还差得远,能寻到的古籍都语焉不详。我的师尊罗真人曾亲赴江西龙虎山,和嗣汉天师张真人探讨三天三夜,仍未能参透《周易参同契》之奥妙……”
他越说越兴奋,接下来就是各种难懂的术语,什么晦朔合符,明辨邪正,白日飞升……
阮晓露心里给道长点蜡。
路线错了,研究再深也没用。
大排架子上放着密密麻麻的盒子,里面堆着五颜六色的无机化合物样品,乍一看像个博物馆。但对道长来说,那都是炼丹的废料。
不过在追寻“长生不老”的过程中,公孙道长还是掌握了相当多的化学技术,比如鉴定含砷氧化物。
“这个,”阮晓露递上一个手帕包,“麻烦您看一下。”
公孙胜接过,没开包,鼻子皱了皱。
“死多久了?”
花小妹:“问这么多干嘛,再啰嗦,我砸你炉子。”
公孙胜盯她半晌,似乎是忍下了无数脏话,这才心平气和,挽起袖子。
“你,去烧炭。你,去给我刷锅。”
*
烟雾飘散,阮晓露目不转睛地盯着公孙胜的手。
他的指尖捏着一根针,针尖挑了一丁点暗红。
“鹤……鹤顶红?这就是鹤顶红?”
“就是含硫的砒`霜,”公孙胜微笑,将那根针放入瓷瓶,封口,若有所思,“跟上次害死燕顺兄弟的毒物,不能说是一批量产,至少也是出自同一个作坊……”
公孙胜毫不藏私,就在两个姑娘眼前开始全套操作。但阮晓露看得一头雾水,只看出似乎有蒸馏过程,然后这样那样,就分离出来了……
花小妹则惊讶不已:“就这么点?就能毒死一个人?”
“哪有这么简单。”公孙胜道,“这种纯度的鹤顶红,要毒死一个人,至少需要一钱左右的药量,溶在酒里、药里,或者汤羹里,方才不被察觉。这人将毒药吃进腹中,大部分都进了全身血脉,和尸首一起化为齑粉;而小部分被他临死前呕吐出来,喷到他身边的银器之上,使银器变黑的药量,则少之又少。这针尖大的一点点毒物,也就毒死只臭虫。”
阮晓露真心夸赞:“公孙道长知识渊博法力无边,千秋万载一统江湖。”
从发黑的银器里分离出含硫的砒`霜,阮晓露不知道公孙胜的化学水平到底多高,反正比自己这体育生强多了。
她再次充满希望地问:“您别炼长生丹了,想没想过做点更有意义的东西,比如火药啊,炼钢啊,橡胶……”
“或者制出金银珠宝,”花小妹满怀希望地补充,“古书里不是有点石成金的……”
公孙胜微微冷笑,背过身,在书架上翻找:“此非我所欲也。两位女施主若有兴趣了解我这一派的道法,不妨正式拜师入门,这山上挺适合清修……”
花小妹忽然好奇:“咦,毒药炼出来了,刚才那些银子哪去了?”
说着敲敲公孙胜的“丹炉”,上手去摸,“银子你留下可以,但至少要跟我们说一声……”
阮晓露连忙制止,猜测:“大概是变成什么化合物了吧……”
话音未落,只听“咔嚓”一声清脆,花小妹手一抖,从“丹炉”上掰下一根铜管。
她连忙把铜管扔地上:“噫,烫死了!”
当啷。
公孙胜丢下书,急急赶来。
“哎,别动……”
花小妹:“不是我弄坏的,它自己掉下来的。”
阮晓露赶紧捡起铜管,也不顾烫手,迅速往原位怼。
花小妹忙纠正:“不是这里,是这……”
两个外行一摆弄,丹炉设备剧烈一晃,一连串地歪倒,成了多米诺骨牌。当啷当啷当啷当啷,全部散架!
公孙胜傻在当处。一只铜锅滚到他脚下。
阮晓露当机立断,把能捡的捡起来,赔笑:“小磕碰,多大点事,道长您别着急,你看,都没坏,就是这里有个小坑,这里有个凹陷,我拿回去给你修,保准三天修好。”
阮晓露说到做到,外头花圃里找个推车,用布包手,捡起那些公孙胜那些还在发烫的“丹炉”零件,一样样装进去。
公孙胜愤懑地抓头发,咬牙切齿:“贫道就不该放你们进来!”
“现在后悔也晚了,怪你俗缘未断,命中有此一劫。道长,回见!”
两人跑出小院,一齐大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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阮晓露推着个小独轮车,花小妹则紧紧攥着个小瓷瓶,瓶子里一个针尖儿的鹤顶红,是给阮晓露洗冤的关键证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