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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来这张叔夜是参军出身,年轻时也算是弓马娴熟,不是那等坐以待毙的软蛋。

可惜二十年没上阵,哪里是年轻壮小伙的对手。阮小七轻轻一挥手,玩闹似的,那小刀就落入水中。张叔夜面色煞白,腿肚子转筋。

现在赶紧澄清,说本官是来招安的,还来得及吗?

第82章

张叔夜被请上小渔船。

“卑鄙!阴险!”张叔夜望着这明媚潇洒的渔家姑娘, 才反应过来是她设的套儿,当头大骂,“年纪轻轻不学好!天网恢恢, 疏而不漏,迟早教你们都伏法!”

阮晓露放下船舱的帘子, 拉来个竹席, 微笑道:“船板有点湿滑,您小心脚下。没有凳子, 您坐地上吧,就当下一次基层。”

张叔夜怀着一线希望掀帘看。他方才乘的那官船, 船舵已经被破坏了, 原地打转, 只好抛锚。大部分亲随都在水里, 挣扎着往船上游。

旁边几艘护送官船, 上面的人远远看到变故, 不知备细, 喊话问:“发生什么事了?”

阮小七揪过一个亲随, 扒了衣裳,往自己身上一裹,喊回:“太守官船漏水了!你们快来!让太守转移到你们船上去!”

护送船立刻变向, 忠心耿耿来救援。刚把水里的人都拉上来,忽然觉得脚底一凉, 鞋子已经泡在水里。

船舷慢慢向一侧歪倒。三条船上惊叫一片。

“救命啊!我们船也坏了,救命——”

这片水泊也真是邪乎。要说它险恶,怎么先前那么多战船都能顺利登陆, 单单轮到今日,接连出事?

莫说官船上大多数人都是旱鸭子。就算有个把会水的, 这茫茫八百里水泊,一眼望不到边,又值天气寒冷,人泡在里头,能坚持多久?

水面上哀嚎一片。很快,第一艘船开始翻转。邻船赶紧放出踏板,让这船上的人都逃过来。第二艘船顷刻间也沉了一半,大家慌里慌张, 逃去最后一艘船上。船舷吃水到顶,命悬一线。

突然有人看到那渔船。

“喂,兀那百姓,你快来救俺们,定然重谢!”

阮晓露不慌不忙地摇船靠近。

“人太多了,俺这船上最多能上十个人。”她喊,“你们商量一下,谁先来。”

“我!”“我先!”“我级别高,我先!”

一船的亲随军官你推我挤,争相踩上船头,眼看就要动手。

那船本就超载,一下子开始剧烈摇晃,沉得更快了。

张叔夜被关在船舱里,从那帘子缝中看到自己手下丑态百出,重重叹口气。

“人命关天,本官在此求个情,女侠别看着他们死。”

阮晓露微微惊讶,往后瞧一眼。这帮鹰爪还真摊上个好领导。

本来只是杀杀官军锐气,没想屠戮这么多人性命。既然张叔夜求情,她就坡下驴,抬起船桨,按节奏敲击几下。

咕嘟咕嘟的水声立刻停了。被困在船上的官兵大喜:“啊,不漏水了!”

“还磨蹭什么?”一个粗哑的声音突兀响起,“脱了衣裳,把自己手脚捆牢,做不到就请旁边人帮忙!快点!”

一船官兵冻得半死,闻言如同见鬼。乱了一阵才发现,船上不知何时多了个肌肉发达的河神,一口南方音,倚着一把大板刀,恶狠狠地看着大家。

张横:“愣着干什么?晚一步,等着吃爷爷的板刀面!”

船中积水已没过官军大腿,早就冻得人冰凉麻木。在此混乱之际,也没有精力思考反抗。张横再威胁两句,一船官军飞快解衣自缚,很快把自己捆成一串粽子。

“很好,挺利落。”张横略略检查了一下,冷笑,“看来平时没少捆百姓。”

他挥刀斩坏船舵,一步跃回渔船。张顺已在船上等着了。方才水底的破坏半数都是他搞的,忙活半天,尚且面不改色气不喘。

而且那脸似乎更白了,像尊大理石雕像。

“漂亮。”阮晓露给他个大拇指,“冲这个,若能过这一关,得记你哥俩一功。”

张顺一动不动,半天才道:“有衣裳吗?”

声音有点颤。

阮晓露大方道:“花小姐又不在。我不介意。”

张顺又顿半天,才小声道:“你们山东这水,实在是有点冷……”

头一次在北方“冬泳”,下水的时候挺兴奋,凿船的时候也挺带劲。直到湿淋淋的钻出来,凛凛的北风一吹,那陌生的彻骨滋味,差点让他原地升天。

炫一次技,差点把自己炫成冷冻鱼。

阮晓露这才明白他的意思,抱歉道:“刚才诱那虞侯的时候,你们衣裳都掉水里了。”

张顺:“……”

这时候阮家三兄弟先后上船,见到太守,大笑着唱个喏。

这仨人就经验老道,出了水,早就扒了虞侯亲随的华丽衣裳,紧绷绷的套在自己身上,导致举手投足都有点不自然,好似刚到天庭入职的弼马温。

“他娘的,原来穿绸衣是这般感觉!又舒服又暖和,一件顶三件麻的!”阮小七不住赞叹,“赶明给娘也做一身这样的。”

张顺扭头不看。

阮小二大笑,给他哥俩也丢去两套官军衣裳。

水军新老成员头一次配合作战,成绩不错。四艘官船沉了仨,一百来官兵全都解除武装,缩在那半漏水的平底船上瑟瑟发抖。而济州太守父母官,此时已经请到了身边。

张叔夜等这群土匪笑完了,坐直身,强作镇定:“义士何故邀截本官?既留了诸亲随性命,看来也非穷凶极恶之徒,敢是有话要说?”

不叫“贼寇”,而称“义士”,语气挺客气。

船上的人也就坦坦荡荡,纷纷报名字。

“梁山阮小二、阮小五、阮小六、阮小七、张横、张顺,今儿跟你交个朋友……”

阮晓露看那张叔夜,五十岁的人了,头发胡须都半白,溅了半身的水。官船上有炭炉,此处却冰冷一片,冻得老爷子嘴唇发紫。

她从船里翻出个破毯子,尊老爱幼地丢过去。

然后跟同伴们对对眼神,清清嗓子。

“您猜得没错,确实是有事商量……”

张叔夜笑起来,干脆摘下幞头,毯子铺在膝盖上,仰面打量这群男男女女。

“我不跟你们讲大道理——你们若能听进去,现在也不会在此地,做此等勾当——我只说一点,你们也看到了。梁山大势已去,凭你们几个,无力回天。就算在此杀了本官,本官以身殉国,死后敕赐立庙,加封名爵,何其美哉?而诸位也不会活着出这水泊。何苦来哉?本官指点你们一条路——赶紧把本官送上岸,然后摇着这艘船,即刻离开济州府,本官可以假作无事发生。以后做个良民,好自为之……”

张叔夜滔滔不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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