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怎么办?”
这话虽是责怪,却也不乏亲昵。祝彪立刻顺杆子爬,堆笑道:“也是,也是,是我多嘴。不过咱们两姓马上就是一家人了……”
“扈家庄还有我哥哥呢。”扈三娘又有些不悦,提醒他,“待我父亲百年,是他当家,不是我。”
“那是,嘿嘿。”祝彪腆着脸回,“你当我们祝家的家。以后大事小事都听你的——哎,今儿风真大,你冷不冷?快,把我披风穿上。”
这几句话甚是肉麻。倘若祝彪长着尾巴,此时已经摇成电风扇了。阮晓露苦于没法捂耳朵,听出一身鸡皮疙瘩。
扈三娘又问:“我哥哥算来这个月该回山东,你可有他的音讯?”
祝彪诚恳道:“却是没有,许是又耽搁了。他可曾递信给你?”
阮晓露在后头皱眉。前几日,扈成低调闪现祝家庄,有那么五七个庄客小厮都见过他。想来这些人都已经被祝彪严令封口,所以他才如此自信地睁眼说瞎话。
祝彪又低声问了两句扈老太公的病情。扈三娘情绪低落,也低声回答几句。
祝彪轻轻搂过扈三娘,安慰道:“所以咱们早日成婚,既是他老人家的心愿,也能给老丈人冲冲喜。你刁难也刁难过了,考验也考验好了,别再多想生事,好好的过门,让我的泰山大人安心。”
扈三娘“嗯”一声,许久不说话。
两人邻庄长大,青梅竹马,一个挺拔,一个飒爽。单看背影,活脱脱金童玉女。
却是谁也看不出,其中一人,内里已成一团败絮。
天色渐明,有扈家庄庄客来拜见:“老太公醒了,叫着人伺候。”
扈三娘旋开披风,解缰上马。
“这几个捉到的人,都得好生养着。死了一个,咱们便是理亏。”她嘱咐祝彪,“让你庄子上的人做好梁山贼寇入侵的准备。不指望能大获全胜,至少,要打到他们不敢小觑咱们……”
当着下人的面,祝彪被未婚妻吩咐做事,脸上难免挂不住,又不敢表露,敷衍地“嗯嗯”两声。
“还有,”扈三娘道,“李家庄庄主李应,前几日演武被你误伤,你去道歉了吗?”
祝彪:“……”
“你这样磨蹭,万一梁山攻来,如何叫他助你?”
祝彪明显不耐烦:“好好,我今儿就去。你快回吧。”
扈三娘轻轻叹息一声,拍马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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托扈三娘的福,阮晓露被挪到一个废弃空房子里,象征性地栓在个柱子上,门口守了两个威武雄壮的祝家庄婆子,也不跟她罗唣,每天两次扔点水和干粮。
比起前番在地牢里男女混住,待遇提升不少。起码不用闻一群大汉的汗味,上厕所也不用让小七帮忙挡着。
但她心里并没有觉得痛快。有一股子气始终憋着,说不出来由,也找不到出口。
入夜,看守婆子睡了,门口呼噜声此起彼伏。
阮晓露用指甲在墙上画了个小人儿,低声冲墙嘟囔。
“你那男朋友不是啥好东西,但待你是真不错,见了你就摇尾巴,换我我也喜欢。不过呢,谈朋友是一回事儿,嫁过去是另一回事儿。你是不是早觉得这祝家庄跟你气场不合,所以才推三阻四,提出各种苛刻条件,迟迟不跟他完婚?但是你老爹病重,怕你守孝,误了大好年华,病床上大约没少跟你催婚。你哥是个憨憨,一年里有大半年不着家,也帮不到你什么……”
孤独是智慧的良伴。说着说着,她的思路慢慢清晰。先前乱哄哄时来不及细想的细节,此时慢慢拼凑到一起。
“祝彪为什么非要跟梁山贼寇作对?嗯,送分题。一是为了江湖声望,二是为了官府赏金。不然以祝家庄的规模,只靠田产收租,日子可过得有点紧吧。可现在庄子里关着三个,却为什么不迟迟解送官府请赏?因为……啊,是了,他要拿我们当证据,同时钉死了扈成通匪,把他也弄进去!
“祝彪可能原本想等成婚之后,再搞他的大舅子。但婚礼前夕,扈成带着俺们两个梁山草寇混入祝家庄查看婚礼用酒。祝彪发现是一个绝好的机会,当机立断决定下手。两个贼人抓住了,扈成却失踪。所以他才那么着急,一次次询问扈成的下落……
“祝彪为什么要搞扈成?这题也不难。扈老太公病重,一旦他驾鹤西去,扈家庄就是扈成当家。扈成若是不走正路,跟反贼勾勾搭搭,被国家法办之后,扈家就只剩一个三娘。而三娘早晚是他的人。他便可以名正言顺,接收扈家庄的所有财产。
“而相邻的李家庄,听说也富得流油,庄主年老无子,又在演武时被祝彪误伤,病重在床。等他再一命呜呼……”
阮晓露心头敞亮,一巴掌拍在墙上。
“祝彪这绝户吃得挺爽啊!”
祝、扈、李三个庄子,结盟几十年,共同武装,对抗草寇。因此获得一定的自治权,从官府也拿了不少方便好处。先前几代人里,他们三足鼎立,都相安无事。
可是到了这一代,祝家连生三子,李家却无子,而扈家最厉害的是个女儿,且跟祝家三郎青梅竹马,早定终身。儿子做着走南闯北的高风险职业,很容易音讯全无,静悄悄地消失。
天平慢慢地往祝家倾斜。也许是祝彪一人的野心,也许是祝家父子四人共同的谋划。他们早就开始行动,趁着邻庄青黄不接之际,打算慢慢的把它们都吞并下来,独占资源和特权。
而他们梁山几个俘虏,只是这一盘大棋里的几个小棋子儿。
…………………………
阮晓露自言自语,一边推理一边骂。
“不成,我不逃了!我高低得亲口跟扈三娘说一声,她这小白脸不是玩意儿!”
忽然,房梁上传来一个尖细的人声。
“姐姐说得好!我就知道这祝家庄不是嘛玩意儿!”
阮晓露差点尖叫!
心脏一下跳到喉咙口,抬头看房梁,黑乎乎一片。只有轻微的沙沙声响,仿佛是——
耗子打架?
一个废弃空屋,有耗子也正常。
还是她幻听了?
再细听,周围只有自己急促的喘息声,还有外头看守婆子的鼾声。
“甭着急。”那尖细的声音非男非女,似是中气不足,又像指甲刮铁,让人寒毛直竖,“她们听不到咱。”
阮晓露抖抖索索的站起来,手掌撑地时,碰到脚边一物。
软绵绵、滑溜溜。黑灯瞎火看不清,但指尖一捋,分明是一根油光水滑的鸡毛!
“啊,掉这儿了。”头顶上声音移动两步,“受累姐姐,这个还我。”
一阵妖风掠过,掌心的鸡毛徐徐飞走。
她思维混乱,慢慢道:“鼓上蚤时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