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杀绝!”

祝彪却大笑:“你等反国草寇,老子捉了这许多人,就差阁下一人。等把你捉来,一并解上东京去,教天下传名!今日天晚,明日再战!”

扈三娘纵马到他身边,低声建议:“咱们的人马伤亡过百,明日再战,恐有损士气。要不要先坚守,暂缓数日再说?”

祝彪拉着她的手,踌躇满志地笑道:“怕什么!咱们两个庄子加起来,民兵三五千,折这么几个,算个鸟事!不如一鼓作气,拼着有点伤亡,也要打下贼人的锐气!三妹,我祝家的名气,在此一战!”

马背上回身,喝令民兵:“你们都是祝家庄的好男子!不怕恶人,不怕牺牲!拿出精神来跟他们死战,等请了赏钱,早晚都有你们的份!”

扈三娘望着陈尸战场的自家庄客,伫立半晌,缓步上前,朝对面打个手势。

晁盖会意,对左右道:“咱们也把折损的弟兄们接回来。”

三声锣响。在如血的夕阳下,两边各派一队人出来收尸。江湖上约定俗成的步骤,收尸时,双方不起冲突。

等战场打扫完毕,已是星河高悬。

干草柴垛散发着白日的干燥热气。祝家庄城墙上烈烈火把,照着一片血迹斑斑的空地。

阮晓露和一干梁山俘虏被关在一块儿,大家把祝家庄痛骂一番。她听着天南海北的粗话,慢慢合眼。

*

第二天,又有三五个学艺不精的梁山好汉被祝家庄俘虏。一个接一个丢进陷车。与此同时,听得城墙外头庄客大放悲声,原来大郎君祝龙受伤未愈,又要争功,战场上被吕方郭盛连人带马搠翻在地,众军乱上,剁做肉泥。

祝彪怒发冲冠,草草在盔上栓了白布,入阵砍杀到脱力,回来又要杀梁山俘虏。众俘虏也不是吃素的,早就撅了树枝凳子腿儿,一边挥舞一边骂道:“过来啊,不来不是好汉!”

庄丁武师拼死劝住,请祝彪回去歇息,好歹避免一场莫名其妙的伤亡。

祝彪破着嗓子鼓舞士气:“就算损兵折将,咱们城防牢固,两天了,贼寇撕不开一个口子。他们长途行军,粮草有限。咱们以逸待劳,耗也能把他们耗死!”

阮晓露冷眼看着这条杀红了眼的狼,再看看自己身边一群面目凶恶的梁山队友,一时间弄不清谁更像土匪。

夜色已深,她抱着胳膊,睡得正沉。忽然身子一轻,已经被人从陷车里拎了出来。

阮晓露一个哆嗦,本能反应,双手用力,掰对方手腕。对方一双铁掌,却是分毫扭动不得。

她这时才睁开睡眼,对上一双充满血丝的凤眼。

扈三娘把她丢上马,夜幕中一口气奔出三五里,来到一片空旷的校场。四下无人,只有风声。

“昨日在婚仪上的话,现在你好好给我解释一下。”

不等阮晓露开口,又马上补充:“这是命令!不代表我会信你!也不是要跟你们休战!”

阮晓露总算双脚落地,不慌不忙掸掸身上的土,看着面前这个憔悴而挺拔的女将。

梁山军马围城两日。因着责任感、正义感、以及多年来奉祝家号令的惯性,她身先士卒,带兵坚持了两整日。只是真正的战争——哪怕只是乡勇和土匪的一场械斗——也是远远超乎寻常人想象的残酷。眼看自己朝夕相处的庄客变成一具具死尸,而祝彪却浑不在意,越打越勇,每天说得最多的四个字,便是“解京请赏”。

还有,两人刚刚成婚——甚至严格来讲还未礼成,就不拿自己当外人,把她扈家庄的兵力当成他自己的,眼睁睁指挥他们赴死,到现在也没有哪怕一点抱歉或者感激……

打小以来的深情厚谊,自从开战伊始,就开始飞快消耗。

父亲病重,不问外事。兄长远行,至今未归。扈家庄几千人的性命福祉压在她身上。扈三娘这两日过得无比忙碌,却又前所未有的孤独。

此时再回想这女土匪在婚礼上说的那些“疯话”,好像也显得没那么强词夺理。

自己没有立刻把她砍了,而是带离祝彪的手下,也许在下意识中,也知道她并非纯粹在挑拨离间……

阮晓露不开口,她也不说话,两人各看一处,静静观星。

直到斗转星移,乌云中漏出几滴雨,扈三娘才轻轻叹口气,翻身下马。

“前几日,委屈了姑娘。请你务必明言。”

阮晓露将眼一抬,不置可否,“真想听?能听进去?”

虽然祝家对扈家不义,但一切行动都在暗处。要离间这两个未婚夫妻,也不是喊两句大实话就能做到的。

想当初,扈成直到挨了祝彪打,失去意识的前一刻,还不相信祝家会背刺他们;扈三娘还没挨打呢,她会信吗?

她没法叫醒执意装睡的人。如果扈三娘坚决无条件相信未婚夫,她嚷嚷得越厉害,越是适得其反。

她只能等。等到经过两日恶战,鲜血泼醒了人心。扈三娘心中的天平,终于小幅度地晃动了一刻。

扈三娘站起身,抹掉眼前的雨水,正色道:“真的。你说吧。我保证,不论听到什么,不会发怒,不会护短,不会因你的身份,而生偏见。”

阮晓露大喜,当即打开话匣子。

“其实我和你哥哥早先就认识。后来梁山怀疑他偷了寨子里的酒……”

……

整件事的核心说来也不复杂。硬要说是巧合,也能圆上——不就是祝彪情绪失控,不小心把大舅哥给打了嘛!

“……你哥哥可能也是想尽量赶上你的婚礼,所以急躁了些,赶路疲惫,才让我们轻易截住,然后又没能躲过祝彪的拳头……”

扈三娘开始面无表情,把她当个满嘴跑马的诈骗犯。及至说到此处,才忽然问:“祝彪用的什么招数?”

阮晓露想了想,尽可能照猫画虎,把现场还原了一下。

“……我急回头时,他拳头朝这儿……”

祝彪的武功招式她可能学不来,但那出手不管轻重的傲慢神色,倒是学了个九成九。

“他当时说……嗯,‘我瞧上你的妹子,是她的福分,你休要得意忘形’……”

扈三娘咬着嘴唇不说话。

“祝彪从小养尊处优,觉得全世界都该围着他转。为此,要挟时迁去偷俺们寨子的酒,他还觉得自己玩了个黑吃黑,干得漂亮;也因为此,你哥哥做买卖赚大钱,而他只会吃家里老底儿,他也心里不舒坦,非要找个理由把你哥哥给拉下马不可……”

至于什么构陷、吃绝户、一家独大的筹谋,祝家不可能到处嚷嚷。阮晓露更不可能拿出实质性证据。

一切自由心证。

“先不说祝彪,”扈三娘打断她的话,“我哥哥如今在何处?”

“在沧州城外柴大官人庄上。”雨越下越大,阮晓露用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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