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牙跺脚,道:“只要救了我兄弟,这盐场我不要都可以。区区一千石食盐算什么?”
梁山众人大喜,纷纷道:“就这么办!回去跟寨主军师说明,他们也必会赞同。”
虽然承诺的“尾款”付款方式有变,让人有些措手不及;但明眼人都能瞧出来,这个新约定对梁山更加有利。分批多次付食盐,细水长流不起眼,但日子久了,梁山净赚。
而且这样一来,更是加强了梁山和盐帮的羁绊,从金钱交易上升到战略物资合作盟友,下次若是再有谁需要借兵帮忙,那就不必再提钱。
方才的一点小小不愉快立刻烟消云散。小喽啰端来一坛子酒。
打开泥封,大家各干一碗,空碗摔碎在石头上,这契约就算定了,不用费工夫签字画押。
“慢……”
忽然有个人慢半拍地提出异议。
花荣转头,“栾教头,还有何事?”
栾廷玉新加入梁山,出了一次差,预定了一个甲等功,总算有了主人翁意识,开会的时候终于敢举手。花荣赶紧鼓励他畅所欲言。
栾廷玉低沉着声音道:“这安排是挺好,但梁山离登州千里地,我们也不可能时时派人过来监督。运盐多少、何时启程,全靠他们自觉。”
他跟盐帮没啥交情,也就不惮以恶意揣测人:万一李俊赖账,怎么办?梁山难道还要次次派人来讨债,成本过于高昂。
李俊坦然道:“兄弟做事光明磊落,诸位若不放心,那就留几个人在此看顾,欢迎之至。”
你们随便监督,顺便给我帮帮忙,卖点力气。
众人:“这……”
说得轻巧。可救援小队个个都是梁山不可或缺的精英,谁留下都不合适。
阮晓露眼珠一转,一拍手。
“顾大嫂一拨人在商量加入梁山,但是有半数兄弟故土难移,不愿搬家,还在纠结。我看也不用勉强人家背井离乡,不如就让这些人留下,当做……嗯当做咱们梁山大寨的登州分寨,平时有孙提辖做保护伞,可以掌控此处的江湖动向。没事来盐场探探班,定期到梁山报个到,打个擂,拜拜寨主,顺路就把盐给运了,不用麻烦李大哥手下的兄弟。”
安排得明明白白。梁山众人惊喜万分。
这不就是个现成的“第三方监督?
“还是六姑娘主意多!回头呈报军师寨主,他们肯定也没话说!咱这就去找顾大嫂商量!”
虽然好像不太符合吴用设计的招人流程。但去他娘的流程,江湖好汉不能率性而为,还叫什么好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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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大嫂这边的营地里,一群性急的小弟已经在收拾行李。
“这里小地方缺医少药,解珍解宝如何能将息得好?不如去大寨休养,人家还有专门的军医……”
“赌场钱箱里还有点钱,不要了,反正梁山包吃住……地窖里还有几把刀……算了也不要了,梁山的军器肯定比我们的土刀土枪要好使……”
“孙提辖受伤也挺厉害,要不一并送到梁山去休养……算了他估计不乐意,还得回去做官呢……”
“这是我的!我的我的……”
日间登州城大乱,这帮赌匪作战之余,也没少浑水摸鱼,趁机劫掠了不少金银,都塞在行李里,拿臭衣服包好,牢牢捆住。
一队人马喜气洋洋,准备投奔大厂,在新的平台赚取福报,再创辉煌。
还有另一队人马垂头丧气,长吁短叹,舍不得离开生养自己的家乡。
譬如登云山的邹渊邹润。这是年龄相仿的叔侄俩,从小在骰子堆里玩到大,一天不赌就手痒,三天不赌就生病。说到上梁山得戒赌,两人当场就浑身难受,觉得有走火入魔之虞。
此时梁山朋友组团前来拜访,把方才梁山和盐帮的安排说知:不愿离家的登州本地流氓,可以继续留在登云山,如果也想攀梁山这棵大树,不妨当做梁山的驻外人员,定时联络盐场动向,每季度向梁山运食盐。
至于军规什么的,当然也不用守那么严,别在江湖上给梁山招黑就行。
大伙喜上眉梢,感激涕零。
大厂就是人性化,还能“居家办公”,安排得如此灵活。
于是又喝了一顿酒,群魔乱舞,一阵狂欢。
夜幕深沉,篝火渐熄。群盗疲惫一天,终于议定了分赃之法,留了岗哨,满意地进入梦乡。
第143章
只有一个人不满意。被劫持至此的登州府尹范池白, 缩在梆硬的木床上,裹着个纸被子,看着漏风屋顶外头的星光, 肥胖的身体瑟瑟发抖。
睡不着,根本睡不着。穷人也许能在这种条件下呼呼大睡, 可他是读书人哪!
从小读过的圣贤之书, 一行行在他眼前闪过。那上头全是治世救国之策,学通了就能当圣人, 就能让天下百姓过上好日子。
可没有一本书告诉他,此时此刻, 肚子太饿, 身体太冷, 心里太烦, 该怎么办?
忽然, 木门吱呀一响。范池白浑身一哆嗦, 下意识喊道:“义士饶命……”
“嘘, 大人, 是我!”
范老爷看清来人,浓眉大眼国字脸,原来是同样被贼寇“俘虏”的孙提辖!
不知如何挣脱绳索, 逃了出来。
守在自己门口的两个小贼一横一竖,倒在门口一动不动。
范老爷当即如见亲人, 握着孙立的手不放。
“你、你没死,你还活着,太好了……”
孙立低声道:“贼人都睡了, 守卫的几个人都被我点了穴道。大人快跟我走!”
孙立日间和贼人“搏斗”受伤,此时显然还忍着痛楚, 扶着墙,一瘸一拐。
范老爷脱口道:“我扶你!”
一个文官,一个武将,互相搀扶,静悄悄逃出了贼寇的营地,蹒跚奔出小路,消失在官道之上。
夜色深沉,被“点穴”的几个值夜喽啰先后伸个懒腰,捡起大刀木棒,重新精神抖擞地站回岗位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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阮晓露连日劳累,总算能歇个痛快。第二天天色大亮,才在海潮的伴奏中醒来。
登州一行,她的伪装之术进步神速,每天不是扮乞丐就是扮囚徒。今日终于可以素颜出镜,不用全身抹泥,也不用穿臭衣服,也不用在脸上写字……
她打捅井水往身上一冲,精神抖擞。
穿上干净衣裳,扎个丸子头,推门向外一看,远处海浪堆起一道白线,撞在礁石上,溅起无数泡沫。一群海鸥从那泡沫里冲出,飞向灰蒙蒙的天边。
苍天之下,是无穷无尽的盐田。离自己最近的这几亩盐田,已经整修成了仅靠风吹日晒就能结晶的晒盐场,一层一层高低错落,平整而有序,让人看了赏心悦目。
这一大片寸草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