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乒乓乓, 似有人打架。

赶紧穿好衣裳, 提个棒子, 跑到路上一看, 不由吓一跳。

顾大嫂带着两三赌匪, 正在跟一个壮汉搏斗。

而那个壮汉, 定睛一看,不是别人,却是前几日刚“逃回”登州城的孙立!

两个军汉横七竖八倒在地上, 吐血昏迷,显然都是孙立带来的手下。

“孙提辖!”顾大嫂怒吼, “后悔了?不好好在城里待着,回来抓我们的?”

按道理,孙立是科班出身的军官, 武功在顾大嫂之上。可惜他前几日闪了老腰,伤得不轻。被顾大嫂按头攻击, 很快落入下风。

此时凌振也闻声而来。几个人七手八脚,帮忙把孙立控制住。

孙立捂着腰侧,龇牙咧嘴:“误会,误会!我就是公干路过,你让我走就是了……”

顾大嫂冷笑:“真巧啊。你有何贵干?”

也难怪顾大嫂信不过孙立。当初求他救解珍解宝,他左右为难磨磨唧唧,这塑料亲情不值一提。后来好不容易说得他合作,也不知他是几分被迫,几分真心。

如今大伙刚刚休整几天,孙立就带人“路过”,不怪顾大嫂多想。

阮晓露拉住盛怒的顾大嫂:“人已经在咱们手里了,听他说说。”

又把孙立扶起来,放村口大石上坐了,问:“登州城还好么?”

从前几日的浅显相处看来,孙立这人,虽然武功高强,看着像个莽夫,但他的性格其实十分理智,擅长分析利弊,底线十分灵活。

当初解珍解宝遭难,他顾忌前程,不愿暴力营救;如今既已被拉上贼船,有了“通匪”这么个把柄,倒也不至于忠心耿耿向朝廷,反过来跟己方这些绿林人士过不去。再说,就算他哪根筋搭错,非要过来“剿匪”,也不至于只带这么点人啊。

孙立见她态度还不错,叹口气,告诉她:“府尹按照你们的口风,把劫城之事大事化小,说成沙门岛暴动,安抚了伤损的百姓,已经遮掩了八分。我今日出行,是因为本路安抚司另有公务,军令半月前就发来了,不由我不从命。你们看。”

说着怀里摸出个纸,扬了一扬。

阮晓露将眼一扫,果然有个大印。上头的公文词汇一时看不明白,大概是叫他某月某日到某地去见一个什么府干。问问顾大嫂,地方不远,来回也就一日脚程。

顾大嫂点点头:“那确实顺路。你咋不早说?”

孙立哼了一声。你给我说话的机会了吗?

但想到自己现在受制于人,还是耐心解释:“我们安抚司规矩,但凡东京派员下地方公干,都要选拔近年来表现优异的军官去开会听训。若是缺席,便是失职,来年在全路列名单批评问责,也会扣饷……”

凌振扑哧乐了:“东京也是这样。就算我们这种工匠,上级来了,就算手头烟药马上爆炸,也得放下活计,去听训话……”

孙立笑道:“可不是!还不许打瞌睡。”

凌振:“还不管饭!”

两人对官僚系统、对各自的顶头上司都积了一肚子怨言。此时相见恨晚,当场成为知己,开起了吐槽大会。

阮晓露听得一愣一愣的。这官僚作风可千万别让吴用学去。

顾大嫂依旧皱着眉。说来说去,虽然孙立说得头头是道,但都是他一家之言,她可不敢随便信。

孙立留在登州城里,在她目力所及范围之内,她尚可对他放心;出了这腐败堕落的登州城,一切皆不可控。

“那好,伯伯,你听我一言,反正不是什么死人塌房的大事,你就请个假,别去了!”

“我是可以因伤请假。”孙立道,“但如此一来,长官必定要问责,要我写报告,详述我是如何伤的、伤得多重、用什么药、身边谁可以作证,也许还会派人去实地验证……万一有人廉洁奉公,细针密缕,可难以糊弄。我想来想去,只有忍痛前去,当做无事发生,免得引人疑虑。”

阮晓露大为感叹。这帮当官的真是有意思。大事随便糊弄,小事刨根问底。一个军官旷个工,搞的如此兴师动众,问责流程无比成熟。这点人力物力用在剿匪上,梁山早推平了。

她笑道:“所以你带伤办公,还是为我们着想了?”

孙立忙点头:“万一让人察觉登州之乱并非单单沙门岛暴动,而是你们几个江湖帮派联手作案,那样不仅在下自身难保,而且定然会连累诸位。还有此处的盐业灰产,或许也会被整顿……”

顾大嫂:“啐!”

她本是爽快鲁直的人,喜欢有仇当场就报,有事当天就解决。一想到这事还没完,还留个拖泥带水的尾巴,就觉得无比糟心,一拳捶在棵树上,咔嚓,落叶纷纷而下。

阮晓露沉默不语,心里想的是另一件事。

“救出同伴”只是万里长征第一步。“安全撤离”也不过是成功了一半。能够长久地保存胜利果实,才算圆满完成任务。

眼下大部队撤离,梁山人马只剩下她和凌振。万不能在这当口错误决策,让这趟任务虎头蛇尾,留下隐患,完结得不利落。

中央导领路过登州,非要让孙立去开会刷脸。孙立如果不去,“登州之乱”就不好粉饰太平,给前日的行动留下一个定时炸弹;如果去了呢,顾大嫂又怀疑他的立场,怕他做出对己方不利之事。

她和凌振衡量利弊,心思一样,齐齐劝顾大嫂:“让他走。孙提辖去开个会、应个卯而已,相信不会出卖咱们大伙。”

顾大嫂迟疑,还是不太乐意把孙立一个人放走。

怪不得各处绿林多是一盘散沙。大家都与子同袍地打了一场恶仗,成了栓在一根绳上的蚂蚱,却依然还有信任危机。

凌振忽道:“我有一计。”

阮晓露对他刮目相看。炮手也开始走谋略路线了?

“说来听听。”

“我可以扮作孙提辖手下军汉,随他走上一遭。”凌振笑道,“顾大嫂,你总信得过我们梁山好汉吧?”

几个人都是一愣。

孙立:“可你毕竟不是……”

“我也曾在军中,熟悉各样规矩。”凌振道,“况且,你带的这两人一时半会也醒不来,凭你一人,带着伤,也走不远,如何能按时赶到?”

见阮晓露还要说什么,又道:“我这张脸,出了东京甲仗库就没人认识。上梁山以来不曾做大案,也没上过任何通缉文件,肯定不会惹事。”

又指着地上昏迷的一个军汉,道:“这个人跟我身材差不多,衣甲也合 身,扒了正好。”

这搞科研的就是不一样,开起脑洞来吓死个人,更兼思维缜密,还真挑不出什么漏洞。

阮晓露思考片刻,也道:“我跟凌振大哥是老搭档了。当初在江州,我就扮过他手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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