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胜,自己的武功造诣必定十分高深。又释放了足够的善意,没理由不请进来。
阮晓露也嘟囔着“请进请进”, 掀开帐门,心里却好像被啄木鸟啄了一下, 蓦地寻思:这是好人吗?
是不是原著世界里那个毒箭射死晁盖的大反派? 因为箭上刻了自己名字, 被梁山江湖寻仇,最后惨死于梁山军马之手, 脑袋供在了聚义厅的晁盖灵位之前。
因为有他,才有晁天王归位, 才有宋江执掌梁山, 才有整个水浒故事的后半截走向。
他不好好在曾头市做他的兵马教师, 咋闯关东来了?
再看看史文恭, 笑容和煦, 满面春风, 言辞也十分友善:“……异乡寂寞, 正没相识, 只有番邦奴仆为伴。今日识得英雄,若不弃,共饮几杯如何?……”
阮晓露心思一转。曾头市她完全没听说过, 晁大壮也远在千里之外,暂时没有被射死的危险。
那就不妨先跟史文恭做做朋友, 从他身上再多学几招。
地上暖烘烘燃个炭盆,让烟气从帐子顶端的烟道排出。用炭盆的热度煨一壶酒,摆几样下酒果子。辽阳府战后物价奇高, 拿出这么几盘东西待客,足见她这个东道的诚意。
史文恭赶紧谢了, 饮两杯,说些江湖上事务,便闲聊道:“小人听说,那位金国大皇帝过几日便要御驾此处。两位如此见识本领,必然获得赏识,委以重任,权柄富贵指日可待,提前恭喜啦。”
阮晓露有点不明所以。我要金国大皇帝赏识做什么?
随后感到李俊的目光看过来,眼中微有些好笑之意。
她心里明了:想必史文恭自己便是前来投金效力,攫取功名富贵的。他推己及人,自然觉得出现在此处的汉人豪侠,都和自己一般念头。
不过这也无可厚非。毕竟史文恭也不是大宋公务员,宋金也没真的交战。他跨国求职,只能说是不走寻常路。至少在眼下时刻,于道德于法理,都没什么可指摘的。
“我们……”
“我们……”
李俊和她同时开口。李俊眼角一弯,举杯饮酒。
“我们啊,”阮晓露大大咧咧继续,“没那么大志气,就是闯江湖做买卖的,海难漂流至此……”
把早就编圆的故事又说一遍——如何穿越风暴、惊险靠岸;如何遇到一队女真骑兵,差点被当场团灭;百般交涉之下,才得以平安上岸,后来那女真将军还帮忙伐了修船的木材。作为回报,一行人来到辽阳府,卖点女真人需要的土产,大家互惠互利,也免得己方空手而归,平白蚀本……
史文恭不动声色地听着,眼神微带笑意,评论一句:“现在经商的也练出这么好功夫了?”
阮晓露一拍桌子:“可不是!你不知道现在道上强人多猖狂!敢围城建寨,不应徭役不上税,敢路上开着酒店收买路钱,敢到府城里劫人闹事,好好一个大地主,当地的巨富,只因得罪了他们,说抄家就抄家,一粒粮食都不给留!绿林火并,人头滚滚!当地捕盗官兵,谁敢正眼去看!没点本事,谁敢在路上乱走!……”
说得有鼻子有眼,好像全都自己亲身经历过似的。
史文恭看这傻大妞手舞足蹈,忍不住面带微笑,点头表示赞同。
“中原绿林藏龙卧虎,多少能人志士,让贪官污吏逼得走投无路,只能去做那落草的盗寇。”他收起笑容,肃然叹口气,“以致就连绿林中也是人满为患。就譬如那山东水泊梁山,我听说如今收留罪犯,都得审查本事,或是找资深盗匪开介绍信,不是随随便便就能去当好汉……”
“说的跟真的似的。”阮晓露笑容满面,“你去试过?”
史文恭哈哈一笑,将剩下的酒一口干了,叹道:“二位虽然本事了得,但容小人说句不中听的话,留在在中原蹉跎度日,何时出人头地,何时能够名扬天下?而这大金国初露头角,册帝号、封诸蕃、朝仪制度,诸事皆需草创。我大宋随便一个通晓事理的能人,都能力压他们那些贵族掌事,当他们的开国重臣。你们说说,是不是天大的机遇?”
阮晓露对史文恭来了点兴趣,眼神悄悄问李俊:这人在江湖上名气如何?
李俊微微摊手。至少在江南没听说过。
阮晓露收回眼神。
武功造诣如此优秀,却既不投军,又不落草,不扬名立万,不拉帮结派,只因惜售自己一身本事,希望登上更高更广阔的舞台。
他也确实看得挺明白。当今大宋社会昌盛,人才济济,却是腐败横行,很多上升途径都被堵死,寻常人要崭露头角十分不易;相比之下,换个没那么拥挤的赛道,技术入股,加入别人的创业团队,确是出人头地的捷径。
她忽然问:“我们初来之时,那女真兵马对我等百般为难。却不知史老兄是如何获得他们信任,得以留在此处的?难道花了钱?”
“我?”史文恭朗声一笑,“我连败他们十名最精壮的武士,他们自然奉我为上宾。”
阮晓露暗自点头。看来史文恭的思路跟自己一样。要跟女真人平等交流,也是先亮拳头再说话。以他方才指点自己一招的水平,打垮几个女真粗汉,确实不成问题。
“这般本事,要做大金国的开国功臣,岂不是太委屈?”阮晓露吹捧两句,笑道:“你瞧瞧这儿的条件,衣裳不成套,仓里没余粮,凑个四菜一汤都难。要我说,就算是那金国皇帝,吃住也未必有开封府一介小民舒坦。没事找罪受干嘛?——干!”
这人言论新颖,至少她以前没听过。故意作天真语,哄他多说几句。
果然,史文恭抚掌而笑,将杯中酒一饮而尽。
“姑娘天真无邪。”他压低声音道,“以这大金国的如虹气势,岂能永远蜗居辽东苦寒之地?辽军的战绩,你们一路想必也看到了。到时候金国大军挥师南下,哪里攻不成,哪里占不得?我等助大金国打天下,封王拜相唾手可得……”
也许是自恃武功高强,也许是因为太久没和本国人交流,有些兴奋忘乎所以,也许是觉得此地的宋人绝非迂腐愚忠之辈——但凡有半分心向大宋的,误入异国,想办法回家都来不及,主动来辽阳府干什么?
正因为此,史文恭并不介意说出这些大逆不道的言辞,狭长的眼中闪着兴奋的微光。
“等等,”阮晓露给他小泼个冷水,“人家女真人眼里,你毕竟是外族,就算你劳苦功高,要封王拜相,我看悬了点儿吧?”
史文恭大笑:“姑娘!你道那女真人粗俗野蛮,如何能治理那许多攻掠之地?等到消灭那辽国,甚至……呵,甚至更进一步,他们非得求我们帮忙不可……”
他的声音越来越低,却无比清晰,一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