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号易安居士,是青州地方有名的才女。外出赶路之时,因缘际会,听说我梁山盛名,因此前来游玩一遭——姑娘,许你结交太守,不许我们结识结识大才呀?”

阮晓露心里呸了一声:“我才懒得结交太守呢。”

嘴上早就激动得语无伦次,一肚子天花乱坠的词语说不出来,最后蹦出一句:“啊,昨儿借宿了驿馆,在里面留了一套赌具的,是不是你?”

李清照微微惊愕,尚未弄明白这姑娘何出此言。但她生性豪爽,也不刨根问底,当即道:“你喜欢吗?送给你。”

又笑道:“这赌局都是我攒的,因着这两日遍览豪杰之事,情不自禁,也想亲自参与一番。我知道贵山寨禁绝赌博,但朝廷都禁不掉的事,你们又何必令行禁止?最起码这几日,你们大家都辛苦忙碌,何妨网开一面?反正又不赌银子,不坏你们江湖道义。”

这才几天,江湖腔也练出来,一番话头头是道,一船人大幅点头。

旁边船上的喽啰纷然起哄:“有道理!大大的有道理!”

阮晓露还沉浸在见到大师的狂喜之中,脚下如踩棉花,薄雾浓云;头上如遭重锤,风疏雨骤;整个人都是飘的,如梦方醒,惊破一瓯春。

她一拍手:“就凭夫人这番话,我也不能去打小报告啊!你们都赌的什么,让俺开开眼界。“

余人松一口气,你一言我一语道:“李夫人脑子灵活,什么都能赌!从昨天开始,赌每场比赛的赢家,她猜对了七成,已经赢去十几瓶仙人酿;还可以赌手信的销量、被赶下山的游客数量、随便一个人的籍贯年龄、诗词接龙——这个主要是萧秀才和吴学究在赌,俺们就看个热闹,但知他两个大男人加起来,也比不过李夫人——还有,刚刚我们在赌古董的真假,你别不信,金师傅的手艺已经能以假乱真,但这位李夫人还是一看一个准,哪个是真的,哪个是赝品,分得明明白白……”

“这么好玩?”阮晓露笑道,“来来,加我一个。”

其实她原本就没打算那么教条主义。山寨开放,游客涌入,大家近墨者黑,做点出格事不足为奇。像石秀那样黑白分明、吹毛求疵的性子,也许不能忍受,但她秉性随和,觉得适当松弛一下,也无伤大雅。

话虽如此,但实际上,还是要先正气十足地捍卫寨规,样子要做足。

她纵身一跳,笑嘻嘻地跳进船。

吴用萧让吓得惊叫一声。区区一条舴艋舟,载不动这许多人啊!

“你们玩着,”阮晓露笑道,“俺要去鸭嘴滩,借一下这艘船。”

说着,坐到船尾,脚底下摸出一对长桨,插进水中。

一船人一下子急了:“哎哎,姑娘……”

要把这一船赌徒带到鸭嘴滩去,被无数参赛选手、头领、志愿者围观……那不是丢人现眼么!

顾大嫂往下赶她:“我们好生乐呵乐呵,李夫人又待不长久。”

齐秀兰:“你走陆路,慢不了多少时间的!快去快去!”

孙二娘干脆直接威胁:“妹子,你也不想划船划到一半,直接困倦睡熟吧?”

啧,才赌了几圈,现在就六亲不认了。

那李夫人忽然笑道:“姑娘,我知道你参加越野,此处本不是规定赛道。这船是我凭本事管志愿者要来的,原本也不能借你。不过看你性子爽快,咱们赌一把如何?赢了,这船借你,我们挪地方。输了,你可要规规矩矩回到赛道上去,假装什么都没看见。”

她气质高雅,讲话细声细气,但神色间却是娇俏灵动,元气满满,好似一个没长大的少女。

阮晓露笑道:“舍命陪君子,必须的啊!赌什么?”

没等李清照答话,又马上道:“别提打马。这玩意太高雅,俺们玩不来。”

那副打马赌具如此精致高档,它的主人必定是个中高手。阮晓露昨天玩了一晚上打马,连个看门老太太都没赢过。要是跟李清照玩,干脆直接认输算了。

李清照托腮想了想,礼貌询问:“吴先生,你说呢?”

吴用:“……”

李清此时照俨然成为这几艘船上的最受欢迎之人。其实像她这样饱读诗书的贵女,如果让庄稼粗汉碰上,可能还会来一句“这在俺们村都没人娶”,无法理解她的才华境界。

可架不住她会赌啊。阵势一摆开,吆三喝四,满堂连彩,没多久,面前筹码堆成小山——就连多年坐庄的顾大嫂也因为不熟悉那些阳春白雪的赌法,因而对她无计可施——胜利是谁都听得懂的语言。喽啰们当即对她顶礼膜拜,视之如女神。

更别提吴用、萧让,两人落草多年,在学历上一直碾压满山兄弟, 早已习惯了曲高和寡、对牛弹琴;今日头一次遇到真正的文人才女,兴奋之余,十分紧张。

如果对方和他俩文化水平旗鼓相当,或者稍微强一点,那他们也许还会生出点好胜之心,与之争斗一番,捍卫一下梁山的文脉;但甫一交谈就发现,对方文采之高,和自己简直天渊之别。差得太多,连酸都酸不起来。

两位寒窗数十载的学究大叔,今日宛如两个刚开蒙的小学生,终于体验了一把文盲的感觉。

好在其他好汉都是真文盲,也看不出这几个文化人之间的水准差距。吴用不愿在自家兄弟姐妹面前露怯,还是硬撑着跟李清照谈笑风生,每讲一句话都要再三思考,反复复盘,也不敢随便引经据典,唯恐暴露自己真实水准。

现在李清照向他请教问题,吴用连忙摇扇子,做出一副高深莫测的气派,私底下朝顾大嫂连使眼色,请求支援。

谁知顾大嫂看热闹不嫌事儿大,笑嘻嘻的一言不发。军师出丑,百年一遇,必须擦亮眼睛等着。

吴用只好叹口气,眼珠一转,道:“阮姑娘何必妄自菲薄,正所谓王侯将相、宁有种乎,高雅的东西,咱们绿林豪杰便不配玩么?你上了我这么多年的识字班,总得有点收获吧?”

阮晓露“咦”了一声。跟旷世才女在一块,军师的思想觉悟都升华了。

其实吴用盘算的是,若赌那些寻常江湖游戏,阮姑娘古灵精怪,诡计频出,说不定真能取胜。那样岂不是得罪了官夫人?不如上个价值,来点风雅的,让她为难为难。

阮晓露当然也能觉出吴用的意图。但她只想速战速决,赶紧拿到船走人。因此不讨价还价。

“来来来,尽管出题。”

此话一出,旁边众人立马吆三喝四,摸出筹码。

“我押李夫人!”

“妹子,对不住了!”

“我也……”

阮晓露微微一笑,刚要说什么,但见李清照攥着自己的筹码,思索片刻,放到了另一边。

“我押阮姑娘赢。”

众皆哗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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