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油水,瓜分了十之六七,悄没声地运送到各级官员的府上和家乡。
如此巨额不义之财,便如一批又一批的生辰纲,各路绿林当然不会置之不理,早就埋伏在路上,预备来个“取之有道”。这些财宝本就是官兵私吞,不敢大张旗鼓的派兵押运,因此并不难抢。有些人甚至直接雇佣江湖上的镖师,结果被镖师反水,整车财物进了山大王的腰包……
巨兽陨落,群鸦争食,种种乱象,不一而足。一时间,整个江南□□身家激增,人人都换了新甲胄、新刀剑,以拥有方腊宫中流落的宝物、或是占有了方腊宫中的宫娥美姬为荣。
不过贪污的官军也并不太心疼。这少数“损耗”,算是孝敬□□的“买路费”;只要有半数能运抵自己家里,那就是几辈子吃用不尽。
当然,表面上还得做足样子,追缉那些胆敢强夺缴获物资的江洋大盗。
李俊管着偌大盐帮,也不是那等迂腐之人。虽然不曾对方腊落井下石,但方腊的“遗产”不妨跟风接收一二,作为双方长期“合作”的纪念。
李俊在第二封信里写道,抢到的粮米油盐、布匹柴薪等生活物资,除了留着自用,已散给沿江受害百姓。至于那些奢侈用品、宫廷收藏,他留着也没用,“请吾妹足下代管,有需自取,随意用之。”
“不是,”阮晓露读到最后,傻眼,“还真是给我的啊?你自己不会就地销赃啊?”
齐秀兰等人艳羡不已,纷纷道:“人家贩盐的不差钱,这些财物犹如粪土。”
阮晓露笑道:“真那么好,我就跳槽去了。”
李俊做这行虽说是暴利,但那是间歇性发财:干一票大的,是能开张吃三年;可一旦出了事,譬如兄弟被抓、据点被端、盐场被攻……任何一次纰漏事故,都能让他一夜回到解放前。拿命换来的银子很难留住。
所以他眼睛不眨,大额财产直接打包送来,而不是留在自己身边救急,阮晓露也着实有点惊讶。
转念一想,方腊的东西,在江南地盘拿出来,不管在哪儿都太扎眼,“销赃”大为不易。所以李俊说,这些财物自己留着没用。送到千里之外的山东,“变现”就容易得多。
但他出手大方,阮晓露也不敢真的照单全收。要是他送个几百一千两价值的礼物,她肯定欣然笑纳。但这些东西,很多是方腊宫廷里稀世奇珍,她甚至连估价都估不出来,放在哪个山寨,都能买一干江湖好汉的命。
那就绝对不敢轻易据为己有。
阮晓露想了想,觉得大约能这样理解李俊的思路:如此显眼的伪朝宫廷财富,留在江南也是个祸患。干脆运到北方存着,大约是想当个保险备用金,万一日后栽跤,回到一文不名,或是洗手退圈,生活能有个保障。
至于为何让她“随意取用”,是因为知道 以她的消费水平,不管她如何穷奢极侈、挥金如土,大约也用不尽这些财富的零头。
她对众人道:“李大哥说得客气。我明儿个报备山寨,大件给他存着,当个活期,慢慢找机会换成金银。要是我真有急用,用个零头,估计什么问题都能解决了,就当收他的保管仓储费。”
她翻出几包看起来价值最低的片茶熏香、金银首饰,笑嘻嘻发给大家。
“这些呢,估计是零头的零头,也换不了多少钱。我做主,咱们拿去自用,给其他姐妹们都带去点儿。”
众女笑道:“公平合理。”
如此,也算践行了“见者有份”的土匪公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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薄云徐行,月上中天,大家聊了近况,读了信,目睹了一堆奇珍异宝的开箱,过足了瘾,此时瞌睡上来,纷纷告辞离开。
阮晓露继续翻看“赃物”,想想这些东西不知从何处掠来,又不知在深宫中经过谁人之手……忍不住思绪起伏。
忽然看到几件龙袍官袍,上面都是龙凤锦文,赶紧挑出来,寻思这料子真不错,明儿找裁缝给改成寻常衣裳,给老娘和兄弟穿穿过瘾;拿起衣服一抖落,里头哗啦啦掉出不少碎珠子碎纸。扒拉一番,似乎还看到碎印章的一角,浅黄色玉料圆润可爱,触之温暖,当是价值连城之物。
阮晓露顿悟:“方腊的玉玺,让人仓促间打碎了。”
一场失败的农民起义留下的最后一点物证,就这么被差点当做垃圾,扫进了梁山的废物堆。
她把那块指甲大的碎玉拣出来,解下脖子里的红绳儿,缝隙里缠了一圈。绳子上本来有多种挂件:盐帮信物“大齐通宝”、蓬莱海滨的粉红小贝壳、答里孛赠的琥珀鱼龙坠子——如今又添了个“方腊玉玺残片”,叮呤咣啷的很是混搭。
收集这些奇异的小玩意儿,不能让她变身,也不能召唤什么神兽,只是在这光怪陆离的冒险世界里,盛下一笔笔精彩的往事。
她把绳子重新系回颈间。忽然,在一堆奇珍异宝下面,抽出第三封信。
这封信就短得多,没有什么冠冕堂皇的客套,也没讲一句公事,只是简单几句问候。
“秋色宜人,别来良久,甚以为怀。近况如何,念念。”
“啧,”阮晓露封好信,往床上一滚,扯一袭“龙袍”往身上一盖,“光说不练,也不过来玩玩。”
似乎预判了她的态度,信里接着说,方腊倒台,江南绿林势力出现巨大真空,各路□□都在大洗牌,抢夺伪朝解散后留下的各路遗产。就算李俊不热衷于扩充实力,纯为自保以及防人暗算,此时也不得不留在南方控制局面,无法脱身。
并且告诫阮晓露,最近江南场面混乱,也不要轻易南下,以免陷入麻烦。
“我也没说要去啊。”阮晓露想,“自作多情。”
不过,从信件的措辞里,她也能猜到如今江南局势险恶,大约已与黑暗丛林无异。李俊这信写得轻松,实际上也许日日枕戈待旦,睡不成一个好觉。
她想,等下次扈三娘押镖前来,托她跟她哥打听打听情况。
第247章
数日后, 细雨绵绵,秋意寒寒,一队陌生的人马接近梁山地盘。
领头的那个大汉如同猛虎下山, 却偏偏穿了一套读书人的衣裳,包上一副肌肉虬结的身材;戴个朱子头巾, 裹起一个怒发冲冠的脑袋。行到一个岔路口, 他用马鞭轻抽从人后背,示意去问个路。
“请问, 李家道口往哪条路走?”
问明路径,一行人径直踏入朱贵酒店, 栓了马, 横七竖八地坐了一屋子, 脱下淋湿的外套, 晾在窗栏上。
朱贵见来者样貌非常, 连忙亲自来迎。
“客人……”
“汝乃此酒肆之掌柜乎?”那猛虎般大汉开口询问, 声如铜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