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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让自己的生活水准大大提升。每日屯田干活巡逻戍守,也就更有精神头,甚至开始摆阔,拿自己的口粮赠给饥民,博得满乡好名声。

物资换盐票的买卖规模有限,阮晓露算算,应该不至于引起辽国官方的注意。就算有持盐票的商人被盘查,只要他不说,谁也不知那“盐票”是干什么的。再说,辽国境内本来就不缺私盐贩子,商人们也不缺相关的经验。

很快,在这篇属地争议、辽金两不管的“缓冲区”,巡逻的是南国民兵,通行的是梁山乡约,大路两边支起一个小小的贸易集散站。当地各族百姓也都习了简单汉话,闲时能来帮忙干点活,挣些柴米回家吃用。

辽金两国的“观察使”也时时带来关于政局的新闻。虽然两人各执立场,叙述有所侧重,但大体上,还是传递了这样的信息:由于缓冲区的建立,两国的关系逐渐解冻,不似刚停战时那般剑拔弩张。前阵子辽国小皇帝庆生,金国还派使臣送了点礼,辽国也回了礼,至少表面上成了友好邻国。

当然,和平并不代表生活富足。从缓冲区望向辽金腹地,大部分地区依旧是一片焦土。春夏之际,日光和暖,土里生出青草繁花。偶尔有面黄肌瘦的牧民,带着同样面黄肌瘦的牛羊前来扎帐,吃光了一片草地,立刻又打包离开。

在义军众人刚刚开始觉得生活有点单调之时,又来了一桩陌生的挑战。

一日夜半,星光璀璨,忽有锣声急响,红灯挑高,表明有人越境。梁红玉带领的值夜小队迅速出动,星光下摧枯拉朽,顷刻间俘虏了十几个。拉到火光下一看,才发现这些人不像是敌军,更像是平民,垂头丧气地跪成一片,地上丢着削尖的木棍,马背上驮着破旧行囊。

梁红玉又是惊奇,又是迷惑。唤来通译询问一番,原来这些都是金国百姓,土生土长的辽东生女真,以前极少离开自己的部落领地。

女真社会实行猛安谋克制度,部落军户平时游猎,战时征掠,全民皆兵,男性成员皆受军事训练。这些人会骑马会拼杀,但军事素养不高,当兵不够格,又无首领统帅,碰到训练有素的梁山义军,毫无还手之力。

梁红玉见他们形貌干瘦,实在可怜,先不忙审讯,命人端来头天剩下的冷饭,先给百姓热热吃了。没等锅热,几十人纵身扑上,左右手流水价乱抓,一大锅高粱米水饭被刮得一干二净,连个糠壳都没剩下。

此时林冲、阮晓露等首脑人物闻讯赶到。互相看看,都觉得有点棘手。

“协议里明确规定,咱们维和义军有责任打击偷渡,确保没有可疑人员越境。”阮晓露为难道,“怕是得把这群人请回,让他们从哪来回哪去。否则就是违约……”

梁红玉眉头紧锁:“那也太不近人情了。不是在家乡活不下去,谁肯背井离乡,冒性命危险跑去别国?”

“如果是偷渡寻活路,”岳飞忽然道,“为何越境的都是壮年男子,他们的老人妇女小孩呢?”

一句话指出盲点。

“再审。”

阮晓露忽然想起一事,拽过一个喽啰,小声吩咐:“那个金国观察使,灰……乌烈将军,你去他帐里看一下,如果醒了,想办法编个因由,别让他出……”

话音未落,灰菜怒气冲冲地闯了进来,嘴里咒骂,拔出腰刀,朝着离他最近的偷渡百姓就砍。

一群壮汉连忙架住:“哥们息怒,都缴了械,手无寸铁,又是你家的子民,砍他作甚?”

“良民?”灰菜怒极反笑,“彼辈背弃故土,投效他邦,无耻之尤,当诛!”

跟梁山人众朝夕相处几个月,灰菜的汉语水平终于有所进步,至少这句话大家都听懂了,登时有点语塞。

人口是国力之本。不管在何时何地,哪个国家,“叛逃他国”都是重罪。如果像段景住以前那样,只是流窜各国,谋点小利,也许还情有可原;但如果这些百姓打算一去不回,在辽国耕种、放牧、繁衍,甚至服役、纳税——那就是板上钉钉的死罪,灰菜要砍他们脑袋,完全有理有据。

“不知者无罪,”阮晓露劝,“他们兴许还不知道大金独立成国了呢,以为还跟以前一样……”

灰菜只是冷笑,道:“汝不忍动手,则送归我国,我军自会处置。若姑息其行,今日走五人,明日走十人,起视四境,我大金国岂无人哉?”

说着命令从人:“带走!押回去!”

偷渡百姓面如土色,战栗挣扎。阮晓露不忍见他们无端被害,让乌老汉低声提点:“快说你们不是去移民的!就是到对面去做点买卖,偷点东西,天亮就回!”

有机灵的偷渡百姓先反应过来,跪在地上连连磕头,说自己不是要搬家,就想去对面辽国做买卖。

寻常百姓非商户,理应本分在家乡从事生产,私下贩货也是违法。这些百姓开始不知自己是“偷渡”,只道是打击私商,因此咬定自己只是要搬家;及至发现搬家才是死罪,又赶紧改口,说自己意在走私,实无叛逃之念。

“做什么买卖?”灰菜不信,以女真话训斥,“咱们女真人勤劳能干,生活所需都能自给自足。就算需要瓷器茶叶,为何不去榷场,非要私行?”

有大胆的百姓昂起头,孤注一掷地说:“瓷器可以不用,茶可以不喝,但自从战事一停,我蒲卢毛朵部和周边乡亲就吃不起盐。榷场商人带来的劣质粗盐,六张熊皮、十张虎皮或一只海东青才能换一袋。部族人民也因吃不到盐,屡生重病,无法射猎作战,甚至只能煮盐碱土、碎岩石、甚至泡马粪、铲厕墙,苦不堪言。我们听说辽国契丹人手里,盐价贱如粪土,家家腌肉腌菜,仓库里的细盐一百年吃不完。因此乡亲们推举我等,冒险前去探他一探,如能带回些许,便是救了部族乡亲的命……”

他越说越激动,以至于跑到灰菜面前点点指指,布满细纹的眼角横流出泪。

灰菜一张脸沉下,眼看乌老汉正在叽叽咕咕,给阮晓露等人同声传译,蓦地大怒,喝道:“住口!”

家丑不可外扬,看这些人把新兴的大金国描述成什么样子!

但阮晓露已经听懂了,惊讶道:“是只这个部落缺盐,还是全国都缺?你们的盐场——”

说到一半,悬崖勒马。金国在辽东仅有的那几片盐场,灶户不堪虐待,早渡海走线跑到山东去了。这可不能说漏嘴。

她改口,“……什么事不能想办法,俺们也可以组织人道主义救援呀!”

灰菜很有志气地答:“事未至急,毋庸助力!”

阮晓露不信:“真的?”

最忠诚的部族百姓都铤而走险,金国的盐价得涨成啥样?

灰菜瞪她:“关汝屁事。”

她耸肩:“既然不是叛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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