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译得亲切而友好。近来本国观察使和义军关系愈发尴尬,双方交流常有火药味,可辛苦了一干通译,逼得他们业务水平迅速提升,人人成了粉饰专家。
宗朝反唇相讥:“你们大宋不也是食盐官营,还来说我。”
阮晓露提醒他:“俺李俊大哥是干什么的来着?”
“……”
此路不通,阮晓露又提出:“你们大金国境内也不是没有盐场,只是无人耕作,都荒废着。我们义军队伍里有几个南方盐帮的成员……”
还没说完,宗朝神色立变,果断摇头。
“你们的维和协议上,规定军队不能进入大金国境。我们也不需要外国人在我国土劳作赚钱。”
要是放任“移民劳工”在自己的盐场里大展宏图,四舍五入不等于被殖民了么!
阮晓露赶紧说:“……哪能,他们也不适应北方的气候,就算你重金相邀也留不住。我是说,可以帮忙培训一批本地灶户。我牵线,你们适当给点报酬就行。只不过这事急不得,可能要等上一两年,才能恢复生产……”
她瞅着宗朝脸色继续不善,大约是觉得远水难救近渴。如果盐荒不能迅速解决,按照女真人的彪悍急躁的性格,那些松散的联盟部落迟早会离心解体,回到互相攻打、互相劫掠的蛮荒时节。
不过她也知道,社会民生的事情急不得。张叔夜曾和她随口感慨,说在大宋,国家政策都是以几年、十几年才见效,没有什么立竿见影的秘籍。当年王安石变法,就是太过急于求成,十几年想干上百年的事,结果弄得天怒人怨,适得其反。
同理,女真人想要登上国际舞台,和千年文明同台竞技,不求他们全盘汉化,起码得遵照文明世界的游戏规则,静下心来搞经济民生,思维不能总局限在“想要就抢”上。
于是她坚持说道:“……可一旦成功,你们便可食盐自足,国本无忧。哦对了,灶户虽是贱业,可不能压榨过甚,否则……”
宗朝蓦然脸色一沉:“否则像以前那些人一样,一不顺心就跑到你们宋国去吗?”
阮晓露微微一惊。辽东原有灶户一批批渡海南逃,这事纸包不住火,让金国高层知道是迟早的事。不过说到底,是百姓用脚投票,该羞愧的是金国方面,她才不心虚呢。
她打哈哈:“有这等事?我还是第一次知道。”
这个话题于是又无疾而终。
宗朝接连碰壁,也知此事棘手,自己不过一排位靠后的皇子,也不是核心首脑。这等难题,还是留给那些栋梁人物去解决,自己不操那心。此后他再也不提盐荒之事,有空就跑去林中射猎玩耍,摆明了消磨时间,等到任期一满,就回到上京去逍遥自在。
转眼到了换防的月份。正值新秋,黄叶纷坠,塞鸿齐飞。义军诸人纷纷打包行李,归心似箭。
第273章
江湖友人也都摩拳擦掌, 准备回家。原本参加义军就是出来见世面、攒资历,如今目的达到,开始思念家乡的父母妻小, 急着回去过中秋。
当然也有人选择再留半年。岳飞以其出众的组织能力,帮助当地百姓打击盗匪、垦田修路, 又因性格和善, 深受当地欢迎。百姓夹道情愿,请他再留一程。
梁山本寨送来第二批驻防名单。江湖友人依旧踊跃报名, 据说打了几场擂,才争取到了北上的名额。众人喜气洋洋地打包行李, 给继任的同伴收拾出营帐。
阮晓露带着几个肚里有点墨水的, 花两天时间写了一本备忘, 详细总结了当地民风饮食文化禁忌、与百姓打交道的经验、贼寇匪兵的作战风格、附近物产丰富的林场猎场、和辽金两国官员的相处之道……包括“盐票换物资”的具体方法, 让后来人少走弯路。
大伙分批启程。不一日, 换防军马来到。这次是由杨志带队, 浩浩荡荡, 从新修的大道上逶迤而来。杨志原本因为招安泡汤, 颓废了好一阵子。这次被兄弟们劝说,打起精神来执行任务,沿途碰到的官员百姓, 无一不对义军的维和成果交口称赞,杨志惊喜之余, 不觉疑惑:自己心里执念的“名扬天下”、“口碑载道”,不就是现在这个样子吗?
慢慢的,心结褪去, 觉得当维和将军,除了腰间缺个官印, 跟自己理想中的模样也差不太多。
临行之日,辽金各派几外事官员相送。两国官员见面,气氛不免尴尬。因为 从“缓冲区”左右看去,能清楚地观察到辽金两国的情况:辽国正在慢慢从战争中恢复,焦土上偶见炊烟;而金国那边依旧十里无人,野兽横行。原因也很简单,金国没有辽国那么雄厚的资源和经济基础,统治者们还没适应除了抢掠以外的可持续生产方式。
不过两国既已停战半年之久,互相见面时已无剑拔弩张。阴阳怪气几句,却不约而同地盛赞义军的工作成果。
只要花点小钱,就能得到一支得力军马,帮助自己守卫边境、维持和平。听说他们最近还开始自己筹钱发饷,简直是大宋良心。
新的两国“观察使”也完成交接。完颜宗朝好不容易能够回家,草草和几个义军首领告别,急匆匆跳上骏马,挥手道:“吾数月之猎获,不留自用,尽以赠汝辈矣!”
新来的一群人大喜。入住手续还没办完,先来一波入职福利。这些野味山东可没有。
(当然他们还没见识到北国人民的烹饪方式,否则一准笑不出来)
辽国派来的是政坛新星耶律大石,眼下官升三级,被太后派到边境来镀个金,堵一堵众人之口。他穿着紫色窄袖公服,看着那整整齐齐一屋子腌肉,失笑,请教阮晓露:“当观察使这么闲的?”
他参加过沙门岛和议,知道太后和这位参谋娘子私交甚笃,且不拘小节,于是对她也不打官腔。
一个契丹大官,汉语官话说的比许多宋人还标准。要是只听声音,不看形象,还以为是哪个梁山好汉流落北国。
阮晓露笑着回:“也就他比较胸无大志。开始还做做样子,关心一下民生,最近俩月,隔三五天就去打猎,有时候还在外头扎寨过夜。”
说实话,她是真不理解这些少数民族兄弟对打猎的执着兴趣,也许耶律大石能够共情一二。
耶律大石果然来了兴致,仔细看了看那堆积的野鸡野兔野鹿,忽然浓眉一蹙,问:“就他一个?”
“金枝玉叶,怎么可能。”阮晓露让喽啰端来迎客的茶,“每次都至少带五六个随从,十几匹马。他们……”
“不说了!说得我心里痒痒!”耶律大石哈哈一笑,精神十足,“一路行来,甚是无聊,今日好歹到了驻地,不知参谋娘子可否恩准下官,等到明日再正式上任?今天我也要痛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