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运会时,张叔夜短暂莅临山寨并发表讲话,但大多数人都没认真听),可是那“张叔夜”官腔打得十分正宗,开口闭口对梁山的情况颇为熟悉,气质也不似常人,不由人不信。鲁智深武松商议了一下,见他两个儿子都受了伤,女眷也都受惊不小,不由分说,先带回梁山将息。

阮晓露轻声道:“所以张大人全家都在梁山?”

“给拨了客馆最好的房间,好吃好喝供着,天天请大夫调养,不敢怠慢,”白胜拍胸脯道,“只不过,他几次三番问起你,想要在临走前见你一面……”

“我在我在,”阮晓露拍案而起,“我马上就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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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碗葱白椒料桂皮烂炖羊肉,阮晓露吃得精光,连汤也喝得一滴不剩。心满意足地抹嘴,揣两个大炊饼,背上行囊。

“对不住啦,”她笑着对李俊道,“延迟退休,不介意吧?”

白胜殷勤道:“你在前头走,行李都给我。等到了市镇,兄弟给你雇辆车儿。”

“不用麻烦!”

李俊去而复返,牵了两匹马。

“六妹伤势未痊,你让她走路?”

白胜抚摸着那跟他一边高的女真骏马,喜出望外:“这马是送俺们的?”

“谢了!”阮晓露试了试马镫,觉得力所能及,催促白胜,“上马!咱回山去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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马蹄子一甩,很快将大海甩在后面。

一场大雪,将梁山塑成了琼山玉岛。红梅点点,缀在泥泞的盘山大道旁边。

朱贵参加了维和义军,李家道口酒店仅几个喽啰看店。阮晓露自己找到号箭射了,不一刻,阮氏三雄齐齐棹船来接。

见妹子伤势大好,人也容光焕发,没黄没瘦,三人大喜,开门见山道:“来得正好,一起去看看那张大人。”

阮晓露撇嘴:“张大人又不是个猴儿。”

阮小七笑道:“在咱们梁山地界,当官的可比猴还稀罕。何况是一窝……”

白胜悄悄戳他后背:“是一家子,一家!”

说话间,来到聚义厅。小喽啰伸手一指,阮晓露便看到那个正襟危坐的白须老者,正是张叔夜。只不过,比起上次相见,他消瘦了许多,宽大的袍袖里,伸出枯枝一般的手腕。

厅中一角,堆着高高的行李细软。吴用、公孙胜领导都在座,武将头领喽啰都坐在对面,给张大人践行。

张叔夜的两个儿子也坐在交椅上,原本也是一对文武双全的佳公子,被这满厅大汉一衬,成了老鹰丛中的小鸡,紧张得正襟危坐,连话都不敢说。

墙上挂满锦旗,都是这些年“梁山公益”为老乡排忧解难,获得的荣誉勋章。从最初鲁智深得到的“怒目金刚,功德无量”,到公孙胜挣的“降妖除魔,道法无边”,还有什么“排忧解难,誉满江湖”、“心系百姓,为民除害”、“守护乡土,情暖人心”……原本挂不下、放在库房里生虫的,此时也通通找了出来,热热闹闹地挤在一起。也算是好汉们给张叔夜的一点小小送别礼,让他看看这几年里,一群“后进生”到底有了点儿进步。

果然,张叔夜目光扫过那一面面锦旗,喜得连饮三五杯酒,老夫聊发少年狂,开始给满厅的土匪讲解修身齐家的道理。

“俗话说,仗义每多屠狗辈。亦当怀爱国之情,以国家百姓为重,莫忘根本。身负绝技,当以武力护国,为民除害,显英雄之本色……”

吴用、萧让等人尚能聆听,可苦了一干武将,武松一边打呵欠,一边强撑着点头。鲁智深悄悄从怀里摸出个狗腿,嗅一嗅,又放回去。顾大嫂手里握着个骰子,不好意思转得太嚣张。马麟磕了几粒五石散,握着他那十几斤重的大铁笛,悄悄在桌子底下交替弯举,练他的肱二头肌……

梁山人民爱憎分明。张叔夜尽管是官,属于“敌人”阵营,但多年来,对这些江湖草莽尊重有加,肯用心倾听他们的声音,而非一味的指手画脚、镇压遏制——那大家也对他报以真心,在他讲大道理的时候,居然能忍住不打岔、不睡觉。

一束束火把左右摇曳,照顾老人家的体质,把厅里烧得热热的,好汉们直抹汗。

“张大人!”阮晓露跑步进厅,上来就怒喝,“谁把您整到岭南去的?”

张叔夜转过身,一笑,两腮就瘪了下去,和蔼地朝这新来的姑娘招招手。

“本以为此一去,不过路途遥远,辛苦一些而已。没想到甫一出京,便遇灾厄。”他笑着叹口气,“朗朗乾坤之下,这官道上治安,居然要靠江湖豪客来维持,真是惭愧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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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初“沙门岛和议”之时,张叔夜尽管明知很多举措过于激进,还是力排众议,举荐梁山担负维和使命,艰难地缝补出了他心目中的和平与大义。私下里,他就老是念叨:这下搞不好要去岭南了……

如今一语成谶。岭南可不止有荔枝和龙眼,还有瘴气、虫蛇和夷獠生番。对张老爷子这个年纪的人来说,那可要命。

可阮晓露想,梁山维和军马已经换了两拨,成效卓著;就算有人要给张叔夜穿小鞋,也不会拿这事做文章。

她问起来,张叔夜叹口气:“一言难尽。我不过是在日常奏章里提了一句,如今四夷事务繁多,建议礼部增设职位,专掌四方宾客之政,不知为何就让人抓住做文章,连带着我十六岁抵御羌人贻误战机,二十五岁出使辽国擅自收礼,三十岁任知州时判错了一个案……桩桩件件,都挖出来,摞了一桌子的过错,顺理成章的把我赶出了京……唉,听说上一任琼州知州,是走在路上让椰子砸死的……”

阮晓露和身边同伴听着,又觉凄凉,又是想笑。

武松冷笑道:“要我说,皇上想赶你走,轻咳嗽便是罪过,哪需要什么因头!”

张叔夜看他一眼,算是默认。

虽说现在金銮殿上这皇帝远非靠谱,张叔夜确实可能因为一句话没说对、或者左脚先踏进宫门而受到贬谪。但张叔夜和梁山关系紧密,利益相关。他栽跟头,对梁山来说绝非好兆头。

梁红玉低声道:“虽然梁山不谋反,但占山为王,不纳赋税,对朝廷来说,也是个肘腋之患。原本让咱们前往辽东驻扎维和,意图分散削弱咱们的力量,不曾想,反倒让梁山口碑载道,挣足了名声和面子。此时如有人进谗言,说张大人蓄意不纯、养寇自重……”

“是了,”阮小七抢着道,“军师和公孙先生也分析,是那皇帝想要打压张大人,打压俺们梁山,这才找个由头,把张大人贬到远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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