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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么,我该告辞了。”
奥尔登有点意外,他说:“但是现在还不到三点,您要不要在这儿吃顿晚餐?我是说……”
“时间将近。”西列斯语气冷淡。
奥尔登想说什么,但是最终,他只是颓唐地坐在那儿,一言不发。隔了片刻,他痛苦地低声喃喃:“我做出了一个错误的选择吗?”
“或许这个评断需要由历史来给出,而不是由我。”西列斯说,“再见,奥尔登。”
普拉亚家族的马车一直在布里奇斯家族外头等待着,所以西列斯也婉拒了奥尔登派遣仆人送他回去的提议。西列斯并没有直接返回凯利街99号,而是先去了拉米法大学,也正好顺路。
等他抵达拉米法大学的时候,琴多恰巧完成了考试的监考。他正漫不经心地清点着试卷。
而学生们刚刚完成了这场考试,再加上是助教监考,所以不约而同地松了一口气。
可是他们敬爱的西列斯·诺埃尔教授却在这个时候面无表情、目光严肃地出现,每一名学生都感到自己那松掉的一口气又重新回到了自己的喉咙口,不上不下,紧张又焦虑。
“……您来了?”琴多有些意外。他以为西列斯与奥尔登的对话会持续更长时间。
西列斯点了点头,他又望向了考场里的学生们——有那么一瞬间,他有点困惑为什么学生们的表情这么如临大敌,然后下一秒,他明白了过来。
……他心中啼笑皆非,琢磨着这群学生下学期是否还会选他的课。
但是话又说回来了,他当上专业主任之后似乎也没做什么吧?不就是让学生们每堂专业课的期末都必须考试,值得这样严阵以待吗?
西列斯感到一丝好笑,不过也没有再和琴多对话。
等学生们一个接一个战战兢兢地走开了,琴多才玩味地说:“他们像是被您吓坏了。”
“他们以后会习惯的。”西列斯客观地说。
琴多:“……”
嗯……助教先生对此表示怀疑。
老实讲,有时候琴多也觉得,西列斯的严厉与温柔好似一体共生一样。不过学生们大多数时候,只能通过诺埃尔教授的卷子里那一两道送分题,体验一下这种温柔……呃,怜悯?
他们整理好了卷子,回了趟办公室批阅了一部分。在这个过程中,西列斯也跟琴多说起了奥尔登提供的部分信息。
“周五入夜时分,来自地下的敌人?”琴多说,“听起来他们像是有备而来。”
西列斯点了点头。他说:“奥尔登提及了人与虫。虫子暂且不说,人的话,就只是阴影信徒吗?”
“但是过去一段时间我们始终在监控拉米法城内的情况。”琴多困惑地说,“并没有居民大批量失踪的情况。他们总不能凭空变出来一些人?”
“的确。”西列斯说,“不过,单凭阴影信徒,他们怎么能保证‘吞噬这个世界’?拉米法城好歹也有这么多人,启示者的力量也并不是无敌的。”
但阴影信徒却好像十分有自信。他们甚至放任奥尔登将这条信息告知西列斯。
况且,这只是阴影信徒这边的计划。
“阴影”的成神计划,以及阴影信徒的灭世计划。这是他们需要同时关注的两个问题。
前者涉及到那十三位旧神,后者则更多是阴影信徒的自说自话。
“阴影”是想要吞食这个世界、这一整个费希尔文明,借此得到命运的力量;在找到“命运”之前,祂并不打算毁掉这个世界。
而阴影信徒,他们似乎是认为,“毁灭”就是吞食的办法。
……似乎也不能说不对,但西列斯总是感觉其中有什么地方不太对劲。越是临近神诞日,这种感觉就越是明显。
阴影信徒的努力显然涉及了那些画作,但是这些画作却又始终未曾派上用场;他们似乎是想要利用翠斯利对于人类的憎恨,但是翠斯利的污染又好似只在无烬之地出现。
的确,菲尔莫尔家族那边订购了一大批帽子,但交付期限却是在神诞日之后。
阴影信徒真的有如此自信,认为自己可以在短时间之间——一夜之间——污染整个拉米法城的居民?
此外,约瑟芬·霍西尔的那首童谣……
……约瑟芬·霍西尔欺骗了埃比尼泽·康斯特吗?
这是从刚刚奥尔登·布里奇斯的说法而得出的猜测。
几天之前,埃比尼泽·康斯特大发雷霆,这种怒气是因为他受到了一个女人的欺骗。
当然,就这么凭空而来的一种说法,西列斯很难合理地推断出相关的可能性;但是,如果稍微天马行空地想一想的话……
如果不是阴影信徒中的女人欺骗了他,那么埃比尼泽·康斯特似乎也没必要在奥尔登等人的面前发火。而阴影信徒中的女人,西列斯这边最为了解的,也就只有约瑟芬·霍西尔了。
约瑟芬有可能在什么地方欺骗了埃比尼泽?
西列斯从时光长河那儿得到的信息是,约瑟芬恐怕是在十四年前,埃比尼泽离开拉米法城之前,被杀死的。
所以,如果约瑟芬打算欺骗埃比尼泽,那么也只有可能是在十四年前,或者更早的时间。
……他曾经考虑过一个问题,约瑟芬在阴影信徒群体中待了二十年,从年轻到年老、从生到死,她真的只在生命的最后关头寄出了那首童谣吗?就没有做过其他什么事情吗?
这种对于埃比尼泽·康斯特的欺骗,是否就是她曾经做的事情?
不过,这种猜测显然有很多问题。
埃比尼泽怎么会相信约瑟芬的谎言?他甚至要在离开拉米法城之前杀死约瑟芬,这微薄的信任就十分不符合“受到欺骗”的信任程度了。
此外,约瑟芬欺骗埃比尼泽的那件事情,与她创作的那首童谣,可能会有什么关联吗?
当然,如果这个欺骗埃比尼泽的女人并不是约瑟芬,那么西列斯也只能感到无奈了——天知道这个女人会是谁。
时间临近傍晚,他们打算将剩下的一部分考卷带回家批完。
“明天您有什么安排?”琴多问。
西列斯想了想,然后叹了一口气:“我需要陪同那个学术团队参观拉米法大学,然后是学术研讨。后天应该就能空下来了,用不到我了。”
琴多颇为气恼地说:“您在拯救这个世界,而您还得在他们身上浪费时间。”
西列斯失笑,他说:“没什么,这能给我更多思考的时间。”
琴多看了看他,最后还是凑过来,轻轻地吻了吻他的唇瓣。他低声说:“您太累了。”
“有吗?”
“有。”琴多斩钉截铁地说。
西列斯一时无言,最后他只能说:“人之常情。”
琴多用一种十分机敏的目光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