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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行囊。

“姨母,这些是什?么人?”

纪云蘅转头?问苏漪。

苏漪凑过来,将头?伸出窗子左右瞧瞧,忽而感慨道:“佑佑,这些都是归乡之人。他们在?外漂泊谋生?,科考求仕,忙碌了一年,快到年底了,这才都往家中赶。等到来年开春啊,他们就又会?离开。”

“那为何还要回?来?”纪云蘅疑惑不解。

车慢路远,行之千里?不过就是为了回?乡几日,等到了开春又要离开,大半时间?都用在?了赶路上。

“有钱没钱,回?家过年呐。”苏漪道:“行千里?路,过万重山,不管走出多远,总是要归家的。”

纪云蘅的两只手扒着窗子,露出一双杏眼往外看?。她看?见有的人穿着打了许多补丁的袄子,有的人磨破了脚上的一双鞋,有的人推着车,牵着几岁的孩子,被寒冬冻裂的手指,吹红的脸颊,还有沉重的行囊。

只有富裕之人才会?在?这样?的寒风里?泡着热茶赏着花。

而贫穷的人,则永远在?路上。

她想起良学在?堂中笑眯眯地对杜员外说山路窄小,归乡之人都被堵在?山路中。

听姨母说杜家的寿宴要大办三日,若不是今日良学上山说起此事,他们不知在?这样?的寒霜里?站多久,等多久。

“安得广厦千万间?,大庇天下寒士俱欢颜。”纪云蘅低声喃喃。

冬天才是最难熬的,纪云蘅知道。

回?去的路上纪云蘅睡着了,被苏漪搂在?怀中。

梦中,良学盖起高楼,给?天下所有受冻之人一个温暖的庇护所。

是月亮皎洁的长夜。

蓬头?垢面的小姑娘扒开了墙边的狗洞,用自?己瘦弱娇小的身躯挤了出来,她频频慌张地回?头?看?,飞快地迈动双腿奔跑,仿佛用尽全身的力气。

只要跑到街上,只要遇见了人,就能得救!

她脑中只有这一个念头?。

许是饿了太久,她没跑两步就开始眼睛昏花,双腿发?软,几次栽倒在?地,但又顽强地爬起来,生?怕耽搁了一点时间?。

多跑一步,生?机就多一分。

正当她用尽力气狂奔时,就看?见前方隐约有一盏灯笼晃动,似有人提着灯行路。

有救了!

小姑娘双眼猛地一亮,奋力朝那只灯笼跑去,待到近处就看?见提着灯的是一个身量高挑的男子,只是生?得很瘦,颧骨高高凸起,头?上缠了白色的纱布。

“救我!求求你救救我!”她跑到男子跟前时,最后一丝力气用尽,双腿跪在?地上,用手抱住了男人的腿,“好心的公子,你快带我去报官吧!我原是崇寅城的人,是被拐来此地的!”

那男子晃了几下灯笼,将光源凑到小姑娘的脸边,细细一打量,发?现是个七八岁的孩子,眉眼倒是生?得清秀,浑身滚满了泥土,显然?是打了地洞钻出来。

他笑道:“你放心,我定救你。”

月上柳梢。

杜岩进了屋将手中的提灯搁在?桌上,冷眼瞧着屋中坐着的人,“你们怎么办的事,竟还让人跑了一个?若不是走运让我碰上了,待她跑去了路上碰见了行人真的闹去官府,我看?你们怎么交差!”

坐在?屋中的男子正笑着嗑瓜子,“这不是有杜少爷在?吗,花点银子就能摆平的事,算什?么事。”

杜岩怒而拍桌,“泠州的官署已经?换过一批人,上回?往衙门砸银子的已经?送进牢里?,现在?还没出来,你当此事是那么好办的?!”

嗑瓜子的男子转头?看?了他一眼,顿时忍不住笑,吊儿郎当道:“杜少爷,你这头?是怎么回?事,是刚死了爹在?戴孝吗?”

杜岩大怒,恨不得上手与此人打一架,只是自?己胳膊腿都干瘦,打不过眼前这一身腱子肉的无脑莽夫。他气得不行,立即找别地儿撒火,原地转了两圈,喊了外面的下人来:“将方才那个小孩带去其他孩子面前,鞭子蘸上盐水,抽得她皮开肉绽,以儆效尤!”

下人令了命下去,没多会?儿,隔壁房中就响起小姑娘凄厉的惨叫声和鞭子破风的尖锐声响。

杜岩听着,心中才消了三分火,慢声道:“皇太孙又来了泠州,此番已经?第二次找上杜家,怕是察觉了什?么,这批货要尽快送去游阳。”

“你慌张什?么。”嗑瓜子的那人道:“若是他当真找到了什?么证据,早就掀了你们家,如此不痛不痒地找事,不就表明他还没查到什?么实?用的东西吗?”

“他上门两回?,散了我家千金不止,这还算不痛不痒之事?!”杜岩一跟他说话就冒火,嗓门跟着喊起来。

“你瞧瞧官署里?的那些,抄家斩首流放,死了多少人,杜家不过是扔些银子罢了,你那父亲爷爷不都还健在?吗?”那人道:“且那周大人原是左相的左膀右臂,硬生?生?被削了,上头?正是烦心之时,我觉得还是不要轻举妄动,这批货藏在?这里?无人知晓,你妄动反而会?打草惊蛇。”

“程子墨,你休要欺人太甚。”杜岩质问,“人不送走,若是被查出来该如何?”

“那就别让他查出来。”程子墨拍了拍手,站起身道:“不过也用不着你瞎指挥,左相派了人来泠州,且迟大人今晚就会?过来,他自?会?拿主意。”

话音刚落下,还不等杜岩反驳,就听得门口的下人行礼。

程子墨便赶忙起身,紧接着就见一个身着黑色衣袍的俊秀男子推门而入,他面色漠然?,浑身散发?着骇人的寒气,比外头?的夜风也要冷上几分。

“迟大人。”程子墨与杜岩同步行礼。

“让隔壁停手。”迟羡漠声下令。

“我就说不该打孩子,给?两块糖糕哄哄就是了。”程子墨嘴上说着,走到了门边吩咐下人去隔壁喊停。回?过头?来再一看?,杜岩的脸涨得通红,几乎咬碎了牙,他便笑着道:“杜少爷这鞭子蘸水的法子,瞧着倒不像是读书人能想出来的主意。”

迟羡往杜岩脸上看?了一眼。

他的目光没有温度,让杜岩无端打了个冷战,忙低下头?不敢对视。

“迟大人,这些孩子可要现在?送走?”程子墨问。

迟羡道:“皇太孙来的时候带的人都安排在?了水路各处,这些孩子暂且留在?此地,等年后游阳那些舞姬回?去时,再一并将这些人带着。”

“大人,今日见到皇太孙时,小民发?现他对纪家的姑娘非比寻常,或许可从她身上下手调查。”杜岩道。

迟羡语气冰冷没有起伏,“他此次来泠州并不简单,若你们当中有谁轻举妄动露了破绽,我会?立时处理?。”

“是。”

两人齐声应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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