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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在他心情暴躁时,贺尧卷着一身寒风进了行宫,跪下行礼,“殿下,人查到了!”

许君赫正好将最后一口茶喝尽,当即神色一转,沉声问道:“在何处?”

“他在北郊十里处的一家染织坊做工,化名孙炳,熙平三十二年,他上山进坊,时间对?得上。”贺尧半跪在地,低着头回话,“他曾在喝醉酒时与同工的人说自己从前?在云霞山中?以打猎为生。属下在里面蹲伏打听了半个月,才打听出这些来?,只是属下的举动似乎被左相?之人察觉,事不宜迟,属下只能尽快回来?禀报殿下,请殿下定夺。”

他寻此人已久,陈年旧事随着岁月的翻过,已经严严实实埋在尘土之下,想揪出当初的线索并?不容易,哪怕是蛛丝马迹,也弥足珍贵。

倘若不快点抓住,机会便?是转瞬即逝。

左相?的人如一张大网,遍布在整个泠州,许君赫能做的,只有快,更快。

先他们一步。

许君赫霍然起身,“备马!”

他快步往外走,吩咐道:“殷琅留下,贺尧跟我同去。”

“殿下!”殷琅也极快地跟上他的脚步,“奴才也要跟去。”

“你不会骑马,去了只有碍事。”许君赫展开大氅披在身上,断然拒绝。

“奴才可与贺尧共乘。”殷琅赶忙道:“既然从京城千里跟着殿下来?,主子外出,奴才断没有自己留在行宫的道理!”

殷琅鲜少违背许君赫的命令,眼下说话如此强硬,许君赫奇怪地瞭他一眼。

但急事在眼下,没那么多时间争执,他道:“若是你跟不上,我就把你扔在半路,你自己回来?。”

“奴才遵命!”殷琅亦步亦趋地跟在许君赫身后。

许君赫翻身上马,不顾刮骨的寒风,扬鞭奔腾。

金织的袍摆猎猎作响,墨色的长发?翻飞,他像一支离弦之箭,从山路中?穿梭。

从九灵山前?往北郊,路上就要耗费半个时辰,再往前?行十里。

许君赫的全身都被寒风渗透,四肢冻得几乎没了知觉,时不时活动一下冻僵的指节和肩胛骨,一路不曾停歇,争分夺秒。

染织坊建在山上,行过狭长的山道后还有一段长长的石桥路。

两?边没有任何防护,底下便?是山涧,许君赫眼睛眨也不眨,速度不减,踏尘而过。

倒是殷琅吓得不轻,好在与贺尧同骑,倒不至于从马背上摔下去。

到了染织坊的大门处,寒风里门口只有一个守卫,揣着手坐在碰下,喝酒暖身。

许君赫勒马,居高临下。

那守卫喝得有些微醺,反应慢了些,慢腾腾起身道:“来?者何人?”

许君赫甩下一块令牌,“官府查案,开门放行。”

守卫接了令牌一看,果真是衙门的令牌,当下酒醒了大半,赶忙奔去将大门给推开。

院中?摆着数十染缸,坊内的工人正在忙活,见一少年骑着马飞驰而入,后面还紧跟着一匹载着两?人的马,当下就都停了手上的活盯着瞧。

监工见状便?甩了两?下手里的细鞭子喝道:“看什么看!做自己的活!”

他见许君赫衣着不菲,气度非凡,就谄媚着上前?,“大人,不知突然来?此是为何事?”

“你这坊中?可有一个名叫孙炳的工人?”

许君赫翻身下马,开门见山。

监工想了片刻,便?道:“好像是有。”

许君赫道:“带他来?见我。”

监工应了一声,转头去寻人,许君赫就站在院中?等着。

殷琅被马颠得头昏脑胀,脸色极其难看,扶着染缸缓神。

许君赫转头对?贺尧道:“去门口盯着,若有异常立即来?报。”

贺尧点头,上马返回了大门外。

等上半盏茶的时间,监工独自归来?,回道:“大人,恐怕要您亲自走一趟了。这孙炳今日害了风寒,正在床上躺着起不来?呢。”

许君赫眼眸稍转,看了一眼那监工。

就见他佝偻着腰背,搓着手掌,脸上的褶子因奉承的笑?尽现,不像作伪。

“上马。”许君赫偏头,低低对?殷琅说了一句。

殷琅一愣,还来?不及反应,就见许君赫衣袍翻飞,已经飞跃上马,喝声道:“此处有诈,先走!”

只是为时已晚,还不等殷琅上马,就听得外面发?出一声巨响,如同惊雷穿越云霄落在地上。

院内所有工人被吓得抖身,不约而同地捂住了耳朵。

许君赫被震得耳朵嗡鸣,一刹那什么声音都听不见,只看到门口的守卫连滚带爬地跑了进来?,满面惊恐,嘴里大喊着什么。

等耳朵里尖锐的声音过去,风声呼呼地灌进来?,许君赫才听见那人喊着:

“桥!被炸断了——!”

第41章

寒气凛冽,风声咆哮。

许君赫站在风里,只觉得全身上下都凉透了。

那奔跑而来的守卫只喊了几声,忽而一支羽箭疾速飞来,从背后将他整个?射穿,箭头刺出心口,血液大片流出。

守卫扑倒在地的瞬间?,染织坊高大的外墙上同时翻进来一批身着黑衣的刺客,一些手持着刀刃翻进来便开始杀人,一些蹲伏在墙头上,弯弓搭箭。

被刺客的刀刃触及,便是从喉而过一击毙命,血腥味极快地散在空中的风里,所?有人在瞬间?乱成一团。

殷琅吓得眼睛通红,着急忙慌地将双臂一张,拔声喝道:“有刺客!保护殿下!!”

然而这山上的染织坊里并?没有皇家侍卫,不过都是些谋生的寻常百姓罢了。

这样的关头,他们只顾着自己逃命,谁也没听见殷琅这一声喊,撂了手里的东西就往后山跑去。

“走,跟着他们!”许君赫扯了一把殷琅的手臂,带着人顺着人群而跑。

正门处的桥被炸断,但下山的路应该不止这一条,在这里做工的人一定还知道别的路。

许君赫的脸上没有慌乱,越是到这种时候,便越是沉稳冷静。

顺着人群往后山上撤退的同时也在观察周围的地势和建筑,发现这里完全可以被当成一个?天然的牢笼。

这座山上似乎除了那座桥,几乎没有与外界相连的地方,染织坊建造在这里,怕是另有目的。

正经?营生不会在此处扎根。

“难为他们找来这样一个?地方设计我。”许君赫冷声道。

正在此时,殷琅发出尖利的叫喊:“殿下!当心!”

许君赫有一刹那的分神?,忽闻左耳处凌厉生风,他本能地侧身?躲避,就见锋利的长刃挑着他的发丝刺过来,断了墨黑的长发,在耳朵尖上留下一道细细的血痕。

他反应及时迅速,身?子往后一掠,两?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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