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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可能走不动了。”
只?这一句话,就让纪云蘅掉了眼泪,无助地牵起他的手,“良学?,你为何这样说?我们已?经走出?很远了,或许再往前走一段路就能找到?人。”
“我没力气了。”许君赫到?了此刻,也无法掩饰自己?因重伤而快速衰败的精力,连说话都相当困难,说一句就停上一会儿,又道:“接下来的路恐怕要你自己?走了,只?要你沿着这个方向往前,就一定会……会看见住户,若是你脚程快,我应该能捡回?一条命……”
纪云蘅瞪大眼睛,露出?惊慌无措的表情。
许君赫见了之后,又后悔了,扯着嘴角有气无力地笑了一下,道:“骗你的,我哪有那么容易死,就是走累了而已?。你去找人救我,这是目前最好的方法。”
纪云蘅闻言,两?三下抹干净泪水,对许君赫道:“那你一定要等我!我很快就回?来!”
许君赫盯着她瞧,目光极为专注,描摹她的眉眼,像是要把她的脸深深刻印在脑中一样。他点点头?,道:“去吧。”
她还想说什么,但又觉得再多的话在此刻都是浪费时间,于是转身大步跑起来。
皎洁的月挂在夜空当中,没有树林的山地看起来极为开阔。
银光照了泠州的万家灯火,照了尸横满院的杜家山庄,也照在山野之中不断奔跑的少女和静静坐着的少年身上。
时间仿佛在这一刻停止,万籁俱寂。许君赫看着她的背影,直到?她彻底消失在黑暗之中。
很多年后纪云蘅回?想起那个夜晚,仍觉得那是她所走过的最恐惧的一段山路。
她扶不起,也背不动重伤的许君赫,于是在奔跑的路上曾懊悔过为什么来的是她不是旁人,若是程渝,薛久,甚至邵生,或许都能很快地将?许君赫带去安全的地方。
她找不到?,也看不见前路是否有人烟,那条忽明忽暗的山路像是没有尽头?一样,不管她怎么奔跑,都无法在视野中看见屋宅,寻找到?能够救许君赫的曙光。
她害怕自己?不够快,也害怕许君赫撑不住,在她去找人救援的路上没了生息,更?害怕就算是找到?了住户,也没人愿意帮她。
纪云蘅怕那些难以预料的未知,也怕脑中不断翻滚着的,各种不祥的设想,但她仍没有一刻慢下自己?的脚步,不断突破着体力的极限,想快一点,更?快一点。
她知道没有那么多的如果,也知道自己?有很多做不到?的事。
可在山崖底下找到?许君赫的人就是她,此刻能够救许君赫的也只?有她,那么她必定会拼尽全力,让许君赫得救。
时至深夜,半山腰上的一家住户点起了灯,成为漆黑山林里的一抹亮。
居住在此处的是一对年轻夫妇。女子睡前喝多了水,醒来起夜,惊动了丈夫,于是就喊着丈夫起来点亮了檐下的灯。
女子方便?完出?来,打着哈欠正打算回?房时,突然一阵儿剧烈的拍门声打破了夜的寂静。
她吓了一跳,只?听门外?传来哭声叫喊,“有没有人啊!”
女子吓得赶忙将?自己?的丈夫喊醒,二人披衣出?来,将?门闩打开,却见门外?是一个面容相当漂亮的姑娘。她披着宽大的黑色外?袍,露出?的浅色衣袖和脖颈处都沾满了血色,额前的发丝凌乱,大声哭喊着:“求求你们,帮帮我——”
第97章
虽然已经过去?很?多年,但纪云蘅仍然对母亲逝世那晚的所有细节记得清晰。
她站在床头看着母亲轻轻闭着?眼睛,苍白的面容早已失去?了往日的活力,尽管还美丽,却灰败不堪。纪云蘅紧紧握着?她的手,知道她的生命正在快速流失。
裴韵明用很?轻的声音,断断续续地哼着?歌谣,是在纪云蘅还小?的时候,裴韵明用来哄她睡觉的曲子。
她说这是从她娘那里学到的。
曾经裴韵明在这首曲子里获得数个安眠的夜晚,后来也给纪云蘅哼唱过无数遍,到?最后她知道自己要死时,这一次她为自己而唱,想在此生最后一次入睡时重获安宁。
纪云蘅看?着?裴韵明闭着?眼睛,听着?她慢慢停了呼吸。分明窗外寒风尖锐地咆哮,大?雪纷飞,接年的爆竹此起彼伏,但纪云蘅却好像什么都听不见了,置身?在一个绝对安静的世界,好像从此世上只剩下了她一人。
从那以后,纪云蘅就知道了人在死之前,会是什么模样。
此刻她看?着?许君赫,又仿佛回到?了许多年前的那个夜晚。她浑身?麻木,手脚冰凉,思绪全?盘崩溃,无法?思考,只剩下一个念头——她不想看?见许君赫死。
此刻许君赫正躺在床榻上,双眼紧闭,面容白得几?乎没有了血色。年轻的男人将他的上衣剪开,那些衣裳的碎片都吸满了血,变得沉甸甸的,扔在地上都会发出轻微的声响。墨绿色的衣裳将血色掩埋,也只有在点了灯的屋里时,纪云蘅才发现许君赫流了非常多的血,几?乎将白净的身?躯给覆满。
肩头的伤口极其狰狞,那支箭被?许君赫暴力拔下,留下了一个血窟窿。但出血最多的还是腹部的伤口,也不知捅了多深,衣裳揭开时那里被?血给糊满,还在不停地往外流着?新的血液。
纪云蘅的眼睛被?这刺目的红占据,极力想让自己冷静下来,却压不住身?体的本能,剧烈地颤抖着?,眼泪流不尽似的。
“姑娘。”年轻的妇人见她怕得厉害,便动身?来到?她身?边,轻声道:“还是出去?等?吧,我家相公平日里也会进?山打猎,时常会受点伤,所以处理伤口很?娴熟,你不必担心。”
纪云蘅神思恍惚,耳朵很?难听进?去?话,只听了个大?意,摇头说:“我想在这里。”
这是一对善良的夫妻,方才见到?纪云蘅前来求救时,他们二话不说就穿好了衣裳,牵出家中的牛车让纪云蘅带路。等?赶到?的时候许君赫歪在树上,脑袋了无生气地垂着?,像是死了一样。纪云蘅吓了个半死,半摔着?下了马车扑到?他身?边。
男人飞快上前一瞧,便道他这是暂时昏迷过去?了,还有气息。事?不宜迟,夫妻俩合力将许君赫抬上板车,回到?家中后男子就立即拿了伤药出来给许君赫医治。那女子见纪云蘅吓得像是失了魂一般,便劝她去?另一个房中喝点热茶压压惊,但她执意要过来。
房中安静下来,男子的确是经常处理伤口,手法?极为娴熟地为许君赫清洗血迹,止血,上药,包扎。等?忙活完的时候已经是接近天明。
男子的双手全?是许君赫的血,离了床榻往外走,用袖子擦了擦额头汗,长叹一口气。
纪云蘅赶忙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