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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再纵容盛侍郎质问下去的话,莫说主线崩不崩了,“纪折梅”这个人物首先就要OOC了。这可使不得。
她做出一副六神无主的神色来,茫然无依地仰起脸,开口了。
“我……我自然宁愿粉身碎骨,也要救弦哥出来!可是……那是我父亲留给我的唯一一件遗物……我……我还以为它能伴着我一辈子,就像是父亲还在世一样……”
她说着说着,语声中逐渐带上了一抹泣音。
“盛伯父……那绘卷为何如此重要?”她在近似啜泣的语声中,终于图穷匕见,抛出了她真正想要知道的问题。
“……为何您这么有信心,只要……只要我拿出那绘卷,皇上……皇上就一定能放归弦哥?”
盛侍郎仿佛一震。
她的话语里,把他方才言语中那点“可能”、“或许”的不确定之意,完全砸实了;而且,未来夫君虽也重要,但“亡父唯一的遗物”,的的确确也是这样孤苦伶仃的小娘子所看重的宝物。此刻看着她问得撕心裂肺,心头也不由得油然产生了一点不忍之意。
可是,事关幼子的平安,他也不得不狠起心肠。
如此这般很快说服了自己,盛侍郎端出一副慈父的架势来,悠悠叹了一口气。
“这……按说老夫本不该说与他人,但……贤侄女也非外人……”
他说到这里便停了一下,以示“反正贤侄女你早晚是我盛家人,既如此我便冒着杀头的危险说与你听”这一番潜台词。
看到纪折梅十分上道,红着眼眶点了点头,还不自觉地向前微微倾身,已经完全乖顺下来,他方才满意地略微颔首,续道:
“此事,老夫亦是从前,听令尊偶然提及过……说那‘长安绘卷’,实则画的是祈求长生的众仙人图。”
谢琇其实以前从未想过这轴古卷还有何玄机,因此也没有打开来看过,此时也只好茫然地点了点头。
盛侍郎道:“今上冲龄即位,奈何一直以来龙体欠安……是胎里带出来的病气,不易好转……”
他的声音愈发轻了,若不是谢琇就处在同一屋中,只怕也听不清楚他说了什么。
或许是因为他提到了皇帝的健康欠佳,这可不是随随便便能谈的话题吧。
谢琇于是又点了点头,一副脑子已经不够用、完全被这位忧心幼子的“盛伯父”牵着鼻子走的架势。
盛侍郎的目光微微一闪,在说话之前,竟然还看了看窗外,很明显是在提防着隔墙有耳。
“老夫听闻,‘长安绘卷’内有玄机,如能参透,或许能得到些现已失传的强身健体、延年益寿之法……”他慢慢说道。
“如能进献给皇上,皇上念及这些年来盛家的忠心以及献图之功,必定能网开一面,尽早放还六郎……”
谢琇:?!
强身健体?延年益寿?什么法子那么高妙?还立竿见影,能让永徽帝龙心大悦,立刻释放盛应弦?!
她的脑子里嗡然一响,立刻就想到了一个答案。
……炼丹术!
第170章 【第三个世界西洲曲】68
历朝历代, 凡追求长生的帝王,总少不了嗑金丹这条作死之路。
本朝因为开国皇帝正祐帝和之后继位的广雍帝两人都是头脑冷静的明君,下令严查道士装神弄鬼、金丹害人之术,也因此宫中的相关书籍记载都被一把火烧尽了, 若是有朝臣勋贵还要引荐什么民间的得道天师, 也皆被训斥的训斥、贬官的贬官、降爵的降爵, 渐渐地无人敢于提起此事。
……但现在,听盛侍郎的意思,竟是长年身体不好的永徽帝,又要重新捡起这门让很多皇帝都受骗上当、丢了性命的把戏?!
这不就等于是在说,正气凛然的气运男主盛应弦, 他爹居然是个敢向皇帝进献炼丹术的佞臣吗?!
谢琇一时间只觉得自己的三观连同大脑一起,全部都混乱了。
“这……兹事体大……我……我要想想……”她顺势做出一副三观都被震碎了的表情,六神无主地茫茫然倒退了几步,整个人站在那里, 脸色苍白得活像游魂。
盛侍郎似乎对她的反应不太满意,但他并没有立刻与她撕破脸, 厉声强逼着她拿出那轴古卷来救他儿子, 而是重重地叹息一声,一字一顿, 仿佛字字泣血。
“折梅贤侄女……吾儿能否得救, 生机全在你的决定之上了……”
他面上肌肉抽动,像是痛心到了极处。
“老夫何尝愿意背负起这等骂名?……不过是救子心切罢了——”
“老夫虽有三子, 但平生至为得意之血脉,仅一人耳!”
“六郎资质上佳、心境澄明、正直聪颖、义薄云天……若折在此处, 可让老夫……让老夫如何是好!唉!”
盛侍郎面色晦暗,竟也是颇为伤怀, 说到动情之处,还猝然转过身去,想是不欲让“纪折梅”这等晚辈看到自己老泪纵横的模样。
室内一片沉寂。
许久之后,盛侍郎才听到自己身后衣袂簌簌,他缓缓转过身来,就看到纪折梅向自己福了一礼。
“折梅回去,定必好好思索。”夜色下,小娘子的清朗嗓音,不知为何听上去显得有丝发凉。
“盛伯父既是豁出一世清名,折梅又有何惧?”
她的语气轻飘飘的,又仿佛渐渐带上了一丝笑意。
盛侍郎负手站在书房正中,烛火跳动,映得他脸上的线条忽明忽暗,格外深沉。
听了纪小娘子的话,他似乎也并未有丝毫动容,面色平静地朝着她微微一颔首。
“六郎乃是老夫寄予全副厚望之子,当初老夫因为信重令尊,毅然在他临终床边,许下两姓之婚盟……”他道,说到这里又微微停顿一下,仿佛像是要借此加重一点语气。
“这些年来,无论老夫际遇如何,六郎有多么平步青云……老夫与六郎,都从未想过毁约。因为,人不可无信。”
谢琇保持缄默,甚至在盛侍郎将目光投过来之时,愈发压低了一点头颅。
在盛侍郎的角度上看去,年轻的小娘子独自站在那里,灯影只笼罩了她的左半身,她右侧的半身都隐没在烛火照不到的暗影里。
在室内暗昧的烛火之下,小娘子显得格外细瘦伶仃的身躯站得不再那么笔直了,而是微微弓下了背脊,仿佛未婚夫君陡然入狱的沉重压力都压在她那年轻而未经过大事的单薄肩头上,将她压得几乎无法负荷似的。
他在内心暗叹了一声。
堂堂士大夫,迫于情势要将手伸向未来儿媳的陪嫁之物,这名声就很好听么?可是他别无选择。
而且,当初为了那点互信的情谊,他可是舍出了自己最为得意、寄望也最高的幼子,给他们纪家做女婿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