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犹豫了一下,没有立刻行动。

谢琇:……?

她不由得再度将已经放下到一半的车帘打了起来,奇怪地问道:“……张将军?”

她偶然一瞥车外,却发现张伯衡好像在走神。

……没错,走神。

他甚至都没有看向她,而是斜眼觑向城楼上的某一处。

谢琇奇怪起来,甚至微微向着车窗那一侧坐了坐,侧头望了一眼张伯衡的目光方向。

不过,她坐在车中,视野受限,目之所及,只看到城楼上似乎影影绰绰站着守城的兵卒,并没有其它异样。

她轻咳一声,半是提醒、半是奇怪地又唤了一声:“……张将军。”

张伯衡骤然回过神来,不由得面上浮起一丝尴尬之意来。

他啪地一抱拳弯腰,向着谢琇深深地低下头去。

“殿下高义,某在此恭送殿下,愿殿下此去一路平安!”他粗声粗气地说道。

谢琇:“……如此,多谢了。”

鸾车重新启程,穿过大敞的中京北门,驶上了城外的大路。

车子前行了一段,正当谢琇渐渐地放松下来,在脑海中思忖着今日那位张将军为何行止古怪之时,车队中那位奉令护送她这位“月华郡主”出京前往北陵和亲的云川卫千户朱庭,原本就策马护在鸾车左近,此刻忽然低声喊道:“……那不是盛指挥使?!”

谢琇:!!!

她心下一沉,立刻把张将军的异状抛到了九霄云外,猛地“唰”一下掀开车帘,喝道:“什么?!他在哪里?!”

朱庭或许是慑于她这一瞬间所爆发出来的巨大魄力,什么也没说,就指了指他们身后那座中京城北门的城楼。

谢琇:?!

她蓦地探身出去,手撑住车门的门框以保持身体的平衡,回头望向那座巨大而高耸的城楼。

此时他们已经距离中京城有一小段距离了,正好能够让她的视野里容纳下整座北门城楼的全貌。

灰沉沉的城墙顶端,每隔一段站立着的,是身着铁甲的卫士。而在那一片冷硬的铁灰色之间,唯有一人身姿挺拔,穿着一身绯袍,正站在那里。

谢琇:!!!

不知为何,一股酸涩的水意猛地冲进了她的眼眶。

今天是个大晴天,天空中阳光耀眼,刺痛了她的眼睛。

城外等着排队入城的百姓也不少,而听说了朝廷遣“月华郡主”出塞和亲的消息,赶来相送或是看热闹的人也不少,此时竟在城门外的道路旁排成了两行。

此刻看到她这位“月华郡主”忽然从马车中现身,那些人不知就里,还纷纷向着她下拜,乱纷纷地喊道:

“郡主一路平安哪——”

“草民拜谢郡主高义——”

“郡主到了那里要保重自己哪……”

谢琇:“……”

她忽然喉咙里梗塞了,一个字都发不出来。

她不得不勉强露出一个营业的浅笑,向着道路两旁的百姓招了招手,又微微福身表示感谢。

她的这种谦和的表示,使得那些百姓一阵震惊,继而爆发出更大声的骚动。

“郡主……郡主哪……”

有老人颤抖着喊道。还有心软的妇人哭出了声。

“郡主,是大虞对不住您哪……”

“郡主一定要保重,一定要好好活着啊,郡主……”

道路两旁的百姓里发出了断断续续的哭泣声,更多的人向着她折腰下拜。

谢琇愣住了。

她下意识地又把目光转向了挺立在城楼上的那一道绯袍身影之上。

怎么办,弦哥?我没经历过这种场面,不知道该怎么应对啊?

怎么办,弦哥?他们说的,皇上会不会容忍?他们都是无辜的,会不会因言获罪?……

可是,盛应弦高高站在那座城楼上。他不会听到她的疑问,也不会给出他的答案了。

她只好自己来应对这一切。

她展开双手,掌心朝下压了压,提高了一点声音,喊道:“诸君!诸君!且听我一言!”

那些百姓乱纷纷的喊声和泣声渐渐低下去,那些人都抬起头来望着她。

谢琇深吸一口气,微微用了一点内力,使得自己的声音能够在合理的范围内传递得更远一些。

“诸君的一片盛情厚意,我已尽知。”她朗声道。

“到此为止,诸君且请散去罢!此去家国万里,山高水长,惟愿诸君各自珍重,长乐无极!”

她说完,索性钻出了车门,站在车辕上,向着道旁百姓,深深福礼致意。

她直起身来时,一抬头,刚巧面对着城楼上方那袭绯袍的身影。

她什么都没有再说,只是再度向着那个身影微微福身致意,继而就势弯腰重新钻回了车中,隔着窗上的帘子,对旁边骑马的千户朱庭淡道:“……继续出发吧。”

朱庭应声,吆喝着车夫继续驱车前行。

车轮继续转动了起来,辚辚地轧过城外平整的土路,继续向前行进。

谢琇坐在车中,感受着车厢的微微晃动,忽然心头一阵紧缩。

她猛地掀开了窗上的布帘,凑到窗口,再度往身后的城楼上望去。

目之所及,道路两旁的百姓们依然站在那里,有些百姓或作揖、或福身、或拜下,仍旧做出相送的姿态。

谢琇暗自在心底叹了一口气,费力地再把头探出来一点,转了过去,视野终于容纳进了那座巍峨高耸的城楼。

而城墙上的某个垛口处,那一袭绯袍的身影也依然挺立在那里,似乎已经凝固成了一座石像,没有任何的移动。

车轮碾过城外原野里的土路,中京城外的荒原上吹过凄冷的风。谢琇一直掀起着窗帘,从车窗里回头,向着城楼之上那一道绯袍身影望去。

但马车愈去愈远,那一道绯袍的身影,在她的视野之中,也逐渐愈缩愈小,变为了沉默高耸的城墙之上的一个小点,最后终于什么也看不见了。

谢琇慢慢地放下车帘,将头轻轻地靠在了车窗旁的车厢壁上。

她那一袭正红色的婚服,裙裾与袍角就那样散开铺落在车厢的坐榻上,如同一朵过于艳丽、开到极盛时的红莲。

车厢一晃一晃地,晃得她闭上了双眼,渐渐地有了些昏沉的睡意。

在那半梦半醒的朦胧之中,仿佛有一大片开着荷花的湖面,有身姿窈窕、意态飞扬的少女,撑着一叶小舟,长篙用力一点,小舟就从莲叶深处荡了出来。

她的篙尖轻轻一挑,浮在水面上的一颗绣球就被她挑在了篙尖上;尔后她又一振双臂,那颗绣球就随着力道的惯性而飞了出去,在半空中划出一道弧线,直直地落入岸上的人群中,直接落到了一位英俊郎君的怀里。

在莲叶深处,恍若有歌女在曼声清歌,曲子的前半阙仿佛已经听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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