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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琇叹了一口气,走开到一旁,不多时捡了一根约有薛三郎一臂长的木棍回来,用地上的长剑将其削得枝杈尽去,表面光滑,才回手将木棍的一头直接递过去,碰到了薛三郎的手。

薛三郎那只手陡然一震。他下意识地愕然地抬眼望过来,但他的目光却散落无神。

谢琇轻声道:“若是薛三郎君有所不便的话,便请牵住这木棍的一头。我引三郎君前去。”

薛三郎沉默良久,才道:“……此乃暂时的视物不便。方才打斗时,其中一人突然向我的眼前洒出一整包的药粉,适逢风雨和围攻之下,某脚下不便,这才没有完全闪开……”

谢琇道:“这是自然。我方才也在那些黑衣人身上搜到一些药瓶子,但药性不明,不敢乱用。到了明日,三郎君定有些手段联络同僚,到时候可让他们将所有药瓶一起带回,再行分辨哪一瓶是解药……”

她这一番话说得仁至义尽,清白坦荡。薛三郎终于低声道:“……如此,便多谢定云道长了。”

夜色降临,雨势小了很多。谢琇顺利地带着薛三郎,从一个缓坡上绕了过去,找到了那个山洞。

或许是因为以前的“谢琇”也经常来这个山洞里玩,洞里尚有一些她留下来的柴火、火石等物,甚至还有用稻草铺得厚厚的一片垫窝子。

谢琇先把火堆生起来,又引着薛三郎坐到那堆厚厚的稻草上,抹了一把自己脸上的雨水,笑道:“幸好我之前曾经常来这里,留了一点干柴干草在此处,否则今天外头大雨,草木全湿透了,夜里没有火堆,可是难熬。”

她笑语晏晏,让一直绷着劲的薛三郎不知不觉间也放松了一些。他盘膝坐在稻草上,仰头道:“为何道长之前会常来这里?”

谢琇笑道:“不瞒你说,我长年在山里乱跑,练就了一番下陷阱打野味的手艺。观里生活清苦,从观主到师姐都一心只知清修苦修,即使过了这么多年,我也不能适应,因此有时便会假借来这边打柴的名义,弄些野味在此偷偷烧烤……”

薛三郎闻言倒是叹息了一声。

“道长年幼出家,想必很是经历了一番苦楚罢。”他道。

谢琇一愣。

想不到他还很能共情——也对,他从前也是这样,对比他阶层和地位低下之人的苦难,也抱有悲悯、同情和怜惜之意,也因此才会为他们张目。

薛三郎,如今依然如此。

即使如今暂时落魄,遭人暗算,甚至双目失明……他依然对陌生人心怀善意,光明磊落,如金如锡,光风霁月。

这真是这个寥落世间,所发生的最好的事。

她抿唇一笑,道:“习惯了,便也不觉得什么——正如三郎君,查案奔波辛苦,又为奸人暗算,如今不也还有善心来同情我的遭遇吗?”

薛三郎一怔,想不到她转瞬之间就把话头又抛回到了他的身上。

他有些不自在,咳嗽了一声,道:“道长可要将衣服烤干?我这便背过身去。”

谢琇愣了一下,随即扑哧一声,笑了出来。

“……三郎君目不能视,还计较这个做什么?”她笑得眉眼弯弯,听上去好像极其快活似的。

“三郎君,真是一位正人君子啊。”

薛三郎:“……咳。”

他因为失血而有些苍白的脸上,一瞬间就涌起了红潮。

他不自在地挺直了身躯,但随即因为牵扯到腰腹间的伤口而“嘶”地倒吸了一口凉气,又把腰弯了下去。

谢琇:“……”

第259章 【第五个世界千里光】4

她慌忙站起身来, 开始从包袱里往外找药。

她还算是极有前瞻性,下山时眼看天色不对,就在包袱里头衬了两层油布。如今包袱只有外皮被打湿,里头的东西却是安然无恙。

“薛三郎君, 我看你倒是需要烤个火、上个药才行。”她道, 手底下却没停, 叮里咣啷地往外拿东西。

“我这里有干净的道袍,幸好道袍很宽大……还有金创药……咳,你要不要先换一下衣服?我可以先行出去一下,正好找一找有没有甚么野味可以拿回来烤着吃。”

她从记忆里可以得知,“谢琇”倒真的是个在山里挖陷阱的好手。这一次谢太傅临时通知她下山归家, 消息来得紧急,她应该也没有时间再走遍整座山,把她自己之前下的陷阱和圈套都收回来。现在去找,说不定还真的能有些收获。

薛三郎闻言, 脸上的红潮更加明显了。

“咳……怎能让道长在这种天气里,还独自出去?”他尴尬地说道。

谢琇笑了。

“我若不是在这种天气里独自出来, 又怎会遇到薛三郎君?”她戏谑地反问道。

薛三郎:“……”

谢琇:哦豁。自己一时忘形, 可能说得太过了一点……?瞧把堂堂的薛三郎君吓得整个人都要涨红成一只虾子了。

她咳嗽了一声,趁着薛三郎目不能视, 光明正大地上下打量了他一番, 索性脸皮放得更厚,道:“若是三郎君自己看不见的话, 我也可以帮忙裹伤……毕竟我等方外之人,男女大防倒在其次, 拔困救苦才是最重要的。”

她说得义正辞严,头顶恨不得都要冒起圣洁的功德金光。

薛三郎满口的礼教大防的客套之词, 就直接被她噎了回去。

但薛三郎一贯持身清正,自然不肯就这么放弃。他摇了摇头,道:“某自己摸索着,倒也能做好……就不劳道长出手了。”

谢琇:“……”

啊真好。

薛三郎清直正义依旧,男德标杆也依旧。

这个世界应该还没有变得很糟。

她忍不住翘起唇角。

“如此,我便先行出去一趟,定能有所收获。”她道。

“三郎君请在此等我归来。”

薛三郎踌躇了一下,还没等他再说上两句“外头大雨,山路泥泞,怎好劳烦道长”之类的客套话,就听到那位年轻的女冠脚步轻快地远去。

薛三郎:“……”

奇怪,这种性格,总觉得哪里有点熟悉,但却又是久违了一样……

他想得有点出神,但是一时间,任他想破头,也没想出来是哪里不太对。

他略带一丝茫然地保持着先前那个“望”向她离去的脚步声方向的姿势,半天没有动。

虽然双眼迷蒙失焦,但他就那么坐在那里,离得远一些再看,就仿若平时顶天立地的好男儿,忽然变成了仿若被遗弃的小可怜,茫然地坐在那里,长手长腿都乖乖巧巧地收着,平白惹得人不由得油然而生了一股爱怜。

【可三郎无需烦恼。因为我永远都不会背叛三郎,亦不会离三郎而去。】

一个与她本来的声线略有一丝区别、但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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