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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实在不能算是明君之相。

放在太平的年代,勉强支撑他做个守成之君,也还罢了。但如今的问题是——

北方蛮族依然虎视眈眈,时刻有大军压境之虞。

虽然曾经的荣晖公主行刺上一任大汗,为大虞争取了五年的和平期,但如今,北陵内斗好像终于杀出了一个结果——

纳乌第汗的三弟登布禄,如今在北陵国内占有最多的兵马、土地和人口,上个月兵发北陵的国都天定城,也不知道如今攻打下来没有。

登布禄重新统一北陵、登上汗位,看起来只是时间问题。紧接着,被数年内战拖得民生凋敝、无数人嗷嗷待哺的北陵蛮族,下一步打算做什么,几乎人人都能猜到。

大虞富而积弱,在北陵蛮族眼中,简直就是流淌着奶与蜜之地,仿佛一座堆满了金银财宝、又不设防的仓库,随时等着他们南下取用。

因此,即使永徽帝还能在位数年、十数年,以他的身体状况,也必定要立太子监国,以分担他肩上的一部分重担。

而仁王李重霖,尚没有这样的能力做监国摄政的太子,更不要说还要率领大虞,对抗北陵了。

……所以,这就是为何这几年以来,晏小侯的声势仿佛在中京隐隐水涨船高的真正原因。

若要说起晏小侯此人,也十分矛盾。

他从不提起任何与“遗珠”或“大位”或“认祖归宗”之类的字眼,亦不曾高高在上地以皇子自居过。

他表现得完全就像是一位侯府世子应该有的分寸:在皇帝面前适度地崭露头角,显示自己的办事能力,又不嚣张僭越;在旁人面前适度地表达自己作为“小侯爷”的年轻张狂,但又不真的欺压百姓、结仇世家。

……哦,或许他还是结了一些仇的。譬如和他不可能对盘的郑二那一群人。

但看在旁人眼里,即使是这种“结仇”,也是适度的,是合理的;即使他哪天真的把郑二爆锤了一顿,皇帝也只会觉得事出有因,不会过于严厉地处罚他。

晏小侯繁花着锦,春风得意,却又,滴水不漏。

……除了那些意在正统的野心家,若单说京中那些怀春少女的话,只怕大多数都要偏向于晏小侯这一方了。

与他相比,仁王太平庸了,太寡淡了。有晏小侯珠玉在前,仁王能够拿出来自傲的,只有“中宫嫡出”四个字。

不过,也正是因为这四个字,朝中大局如今才保持着这么一种危如累卵的平衡。

仁王占嫡,晏小侯占贤。在信王大势已去的如今,就更难压制住晏小侯的光芒。

可是,永徽帝却保持着永恒的沉默。他看似公正,不偏不倚,自从信王被流放到贫瘠偏远的封地上之后,他就从来没有显示过他对仁王或晏小侯其中一人的偏爱。

第289章 【第五个世界千里光】34

当然, 晏小侯如今执掌云川卫,于朝堂之上,亦算是永徽帝的心腹——但前任指挥使盛应弦是必定要高升的,他离开云川卫之后, 永徽帝总得找个信任的人来接掌。而晏小侯一贯表现不错, 即使没有这一层血缘关系, 他也完全有资格担任云川卫的新任指挥使。

不过,都到了这样的关头,中京平静的水面之下,亦是风云暗涌。

登布禄一旦腾出手来,北陵必定会继续南侵。可正当大家以为永徽帝会以大虞之危机作为第一处置之要务, 立贤而不立嫡的时候——

永徽帝却突然下旨赐婚,为晏小侯指了一位家世花团锦簇,但实惠不多、助力也不多的夫人。

如今所有人的目光,几乎都盯在了晏小侯的夫人身上, 要忖度出这位谢夫人究竟有几斤几两重、对晏小侯的帮助究竟有多大;另一方面,众人也都等候着永徽帝的再次出招——因为仁王还没有成亲。

晏小侯名不正言不顺, 但他有能力、有见识、有一颗聪明的头脑, 还有入朝办事数年的经验,以及“云川卫指挥使”的实职。

因此永徽帝立刻给他配一位势力稍逊、声名欠佳的夫人。

而仁王, 年幼而平庸, 暂且没有入朝议政之能,却占着“中宫嫡出”的大义名分, 倘若永徽帝再给他指一得力岳家的话,那么已经倒向晏小侯的天平, 又将重新摇摇晃晃地回到平衡点。

帝王心术,莫过于此。

而且, 假使他将来有了偏爱的人选,这些安排,也很容易推翻。

仁王平庸,就多多为他配一些得力的属臣,将东宫的班子搭建得豪华一些,再加上他的得力岳家,想必也能撑得下来。

晏小侯则更加简单了。

他本就是有能力之人,只是缺乏一个正当的名分。只消大张旗鼓将他认回,记在后宫任意一位高位嫔妃的名下即可。

若是嫌弃他的岳家不够得力、帮不上他多大的忙,一纸休书也罢、逼迫如今的谢夫人出家清修也罢,总是有法子解决的。更何况谢夫人迄今为止,人生的前二十年本就是在坤观里度过的,再来一遍,不过旧梦重温罢了。

这么一想,京师里的许多人,心下倒也对那位无辜的新妇谢夫人,产生了一点怜悯与同情。

谢夫人前半生的清贫守正、孤苦伶仃,与如今的鲜花着锦、烈火烹油,形成鲜明的对照;本以为这就算是苦尽甘来了,然而天意难测,有朝一日夫君倘可飞上枝头,但那对于谢夫人来说,便说不得就是祸事了。

可是,在这一切瞩目的中心,谢夫人本人,却从容而平静,出席宴会交际时,礼仪不见一丝纰漏,却也不拘泥于迎合京师贵人圈里的那一套隐形的标准。

她仿若浑然不知自己已经行走在悬崖边上了一般,该谈笑时言笑晏晏,行止有度,该拿出真本事时却也端肃庄重,绝不含糊。

据说她也是个有些神通之人,谢二小姐在她回家的头一天被定身,哭喊得隔府都听到了,自然也成了城中的话题。

然而真正见了谢夫人,她本人却并不那么锐气外露,亦没有争锋之心,即使遇见心慕晏小侯、忍不住就要来她面前酸言酸语几句的贵女们,她也总是泰然自若。

说她“竟没想到一个女冠能有这等好运”,她便含笑说“皆是借了家父与舍妹之光”。说她“自幼身为丧母长女,小侯爷竟也不嫌弃”,她便睁大眼睛,显得很吃惊似的说“我与郎君金风玉露,一见如故,为何要计较那些细枝末节”。

……直能把那些说话弯弯绕,心思也弯弯绕的贵女们噎个半死。

可要说她无礼吧,她行止礼仪,全无差错。应酬起来,也是进退得当。

虽然没有翰林家小姐那种举手投足间风雅十足的文气,也没有国公家小姐那种豪奢家世打底养出的贵气,但谢夫人自有一段潇洒自然处,若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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