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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 决不会让人错辨其中的含义。
谢琇知道他的言外之意是什么。
他试图在告诉她,你瞧, 盛六郎一旦想起了他的前未婚妻, 他就会忘了你。
他刚刚离去时,甚至都没有跟你道个别或者交待些什么。他满心满眼都惦记着那位五年前在北陵牺牲了自己的姑娘, 而你不过是他填补人生空虚的注脚而已。
谢琇眨了眨眼睛,敛下眼睑, 无声地弯起唇角,笑了。
这一套手段熟练如斯, 又杀人于无形。
小侯爷真是个老辣之人,懂得什么叫一针见血,摧心剜肺。
倘若她只是个单纯天真地相信着真挚爱情的年轻姑娘的话,只怕此刻心都要碎了吧?
他利用盛六郎对她的另眼相看,从盛六郎那里博取好感度、套出一些他触及不到的内幕消息,或许,还想让盛六郎在关键时刻站在他这一边。
但是,他却容忍不了她倾向于盛六郎,因此要以残酷的现实和过往的交织,击碎她心中对于盛六郎的那些美好幻想。
一旦她心碎以后,便会心灰意冷,以为只有自始至终对她温言软语、柔情体贴的他,才是对她最好的人,重新落入他为她编织的温情罗网之中。
……多好的策略啊。好得她都想为他海豹鼓掌十下。
他总是这样。
脸上有多深情,心内就有多凉薄。
表面上有多为她着想,骨子里就有多想利用她。
她原本还在同情他。
白城关被破,养父殉国……他刚刚脱口而出的那一句“我爹”,可能是在忘形之下,唯一一次肯流露出的真实感受吧。
即使再如何忘形,即使他不知道事情的真相,他也不会称呼永徽帝一句“父皇”或“我爹”。
……然而,有什么用呢。
生而无母,生父不详,养父远离他已十几年,中途音信几近断绝……
就更不要说如今他已知道了身世的真相,却找不回自己真正的生父生母。
林间孤雏,莫过于此。
她本来是想同情他的,怜爱他的。
然而他很快就把自己重新置于一个不再那么值得同情、只让人气得想要给他一记头槌的位置上。
这或许就是小侯爷一生的倔强吧。
谢琇垂下视线,无声地笑了笑。
“放心。”她听见自己的声音,在牢房之中回荡。
“我知道自己该做什么事,也决不会忘。”
晏行云陡然一怔。
他没想到自己能从她口中听见这样的话。
谢大小姐聪颖/明/慧,或许是因为之前的人生都在道观之中度过之故,她的身上还颇有一种圆融灵秀之感。再加上她的那些所谓的“神通”,更是显得与别不同。
他不知道谢大小姐喜欢的是怎样的人。但盛六郎此人,除非是真的大奸大恶之辈,否则没有人会不喜欢他。
因此他必定要小心防范。
但他没有想到的是,谢大小姐经过了他这一番不动声色的挑拨,还表现得如此冷静,既不动怒,也不嫉妒。
甚至可以以宣誓一般的口吻,说出这句话。
然而……
她一直放在心里,认为自己该做的,是什么事?
晏行云忽然不敢问下去。
他也不能再问下去。
脆弱的互信,如同冬日浮在琉璃瓦上的一层薄冰,透明,纤薄,美丽,但不堪一击。
他凝视着那堵阻隔于他们两人中间的土墙,嘴唇翕动了数次,终究没有再出声。
……
大虞最好的武将之一的庄信侯晏尚春战死之后,北陵大军一路连下十城。
在大虞朝野措手不及之时,战线已被推进到了太平府北方的云中府。
若云中府再失陷,太平府——以及中京,便是一马平川,无险可守!
接到战报当日,皇帝在朝堂上当众呕血,随即昏迷过去!
张皇后闻讯赶来,在永徽帝被送回寝殿后,意图封锁宫内消息,断绝舜安宫内外交结的可能。并且,她同时急命明堂卫严格守卫宫禁,并抽出一队去承王府邸,将承王府团团围了起来。
这一切,在刑部大牢里的谢琇和晏行云,按理说都是应该不知晓的。
但是那一天,刑部大牢里突然涌入了一队来历不明的人。
他们都穿着普通的衣服,外表没有任何可以判断属于哪方势力的特征或标志。并且,一进来就把狱卒押到了一边,紧接着直奔单独关押庄信侯世子夫妇的牢房这边来了。
晏行云的武功不差,谢琇更是有从以前到现在积累下来的技能傍身。两个人几乎同时察觉到了外头的动静不对。
谢琇原本懒洋洋地半倚在那张硬梆梆的木板床上,借着白昼的日光,正在读着一本话本子。
这还是狱卒前几日为她捎进来的,美其名曰“家中有人探监,虽然不方便放人进来,但送的东西经过检查没有问题,还是可以送进来的”。
谢琇心想,不管是庄信侯府,还是谢太傅府,哪个家都不可能有人来探她的监吧。这些一看就是直接在书铺里扫荡来的话本子,八成是弦哥怕她在这里呆得发闷,给她买的。
也不知道一贯板正的盛侍郎,是如何面对这些话本子耸人听闻的标题的。
不过话本子不好看,倒也有不好看的优点。
因为粗制滥造的剧情无法让她沉浸进去,反而让她在看书时能够一心二用,也就及时察觉了外头的情形不对劲。
她把话本子随手一丢,一骨碌翻身爬了起来,探手就去咚咚咚地叩响那堵土墙。
“晏长定!晏长定!外头的动静好像不对!”她喊道。
随即,那堵墙后传来晏行云冷静的声音。
“听到了。”他说,静默了片刻之后,他的声音又响了起来。
“只怕是宫中有变。”他道。
“否则,若是请我出去,或是来提我过堂,不需要这么劳师动众。”
谢琇凝神听了几息,隐约听到在奔跑声的间隙中,有几声金属相撞的声音。
“他们或许还带着刀!”她低喝道。
晏行云闻言,并没有震惊,反而笑了。
“琼娘。”他柔声唤她。
谢琇:“……嗯?”
他并不经常用这个称呼叫她。但每次他以“琼娘”唤她的时候,一般都是关键时刻。
晏行云道:“初见之时那番场景,怕是今日又要再来一回了……”
谢琇回想了一下那天在“近霞馆”的相亲过程,脸上的黑线都快遮掩不住了。
她很想发出灵魂质问:请问原作中那位面目模糊的“谢大小姐”,可曾经历过这么多危机吗?初见时就打生打死,最终战之前还要有牢狱之灾,喜欢小侯爷能让人落下一点好处吗?最终BOSS战都要来了,他们还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