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暴露出可以攻破的缺口。一旦蛮子能够攻进城内,那么即使还要展开街巷战, 能够彻底消灭他们的机会也不是很大。到了那时,一切就会无可挽回。

这种事……说出来有谁又能够甘心呢?!

盛应弦相信每一个人都是这么想的, 但小折梅所想出来的解决方式,就是再重演一遍她当年孤身闯敌营的壮举……这种形同自杀的行为,几乎是立刻就触动了盛应弦那根已经脆弱不堪的神经。

他那一瞬间几乎要丧失理智地,把家国大义、社稷安危都丢到了脑后去。

这一刻,他好像已经把城破之后其它的后果统统都暂时忘记了。

他只是在想,倘若小折梅今夜离去,将会如何?

“我……我不能放你去。”他咬着牙,额角青筋直跳,用尽浑身的力气,才一字字地从齿缝间挤出了这句话。

可是,和他比起来,她却要冷静得多。

她虽然眼中也噙着泪,但却语气十分稳定。

“弦哥,我会那些仙术,只有我能做到这件事……”她轻而清晰地说道。

“你即使派出去一万人,说不定能做到的事也不如我多。”

盛应弦无言以对。

的确是这样,但那又如何?

他猜都猜得出来她打算去做什么。

杀一万个蛮子,就能结束战争吗?

……不,或许杀掉他们的汗王,还更容易让蛮子退兵。

但是,这已经是她第二次打算去行刺北陵大汗了。上一次的结果就很惨烈,他不知道是不是上天的眷顾,才给了他第二次与她相逢的机会,但是他心里明白,他不会再有第三次机会了。

他的双眼全红了,死死盯着她,双手转而按住她的肩头,鼻端发酸,唇齿间泛起苦涩至极的味道。

然而他更明白,中京城防残破,尤其是西门这里,情况危急,几乎已经不可能扛过明天一整天。

他心目中的那架天平,再一次面临了这样艰难的抉择。

一边是大虞的社稷与子民,另一边是他的小折梅。

这甚至比另一边是他自己的性命,还要难选十倍,一百倍。

他久久地凝望着她,那双总是温暖又厚实的手,现在箝制住她的双肩,却好似变成了冰冷的金属,紧紧将她扣住不放。

谢琇本就十分心虚,现在更是被他身上散发出来的强大气场压得一时不敢说话。

站在他的立场上,看一看她的行为,又是在撩拨他动心之后,一甩手就要下线,确实也有些……

可是要叫她现在说一句“我走后弦哥你要好好生活,不必为我守寡”之类的话,好像显得就更……无情又扎心了?

她忐忑不安,左右为难,等了许久,也没有等来盛应弦的反应。

她终于有丝按捺不住地偷偷抬眼望他,小小声地试探唤道:“……弦哥?”

他好像一下子就从自己深沉复杂的思绪之中醒过神来,脱口道:“你的计划是什么?”

谢琇:“……我……我没有计划,那个……”

盛应弦的眉心紧皱了起来。

谢琇一下子就把谎言的下半段咽了回去。

盛应弦蹙眉看过来,他的黑眸幽深,有若看不见底的深潭。

“你的计划。我不信你没有。”他慢慢说道。

谢琇:“……”

天呀,这样平静得可怕的弦哥,竟然比刚刚那个发疯文学弦哥,还要让她胆战心惊。

她只好诚实说道:“潜入北陵大营,伺机引爆他们的火器库,炸掉那些火炮,趁乱行刺登布禄汗。”

盛应弦:“……”

他默了几息,气得笑了。

……多么伟大的一个计划!宏大得根本不像是一个人孤身就能完成的!

而且,这个计划虽然简单粗暴,但倘若能够顺利实施完成,却也十分可行。

没了火炮轰击城门,西门的城墙和残余的瓮城理应还可以挡得住蛮子的冲击。只要再坚持二三日,总能等得到一路援军……

而且,蛮子没了弹药,没了火器,大汗又死于非命的话,本就纲纪废弛、结构松散的北陵大军,说不定士气一挫千里,就此各自散去逃命,也未可知!

盛应弦的目光明明灭灭了数次之后,渐渐地变得冷凝。

……像是反反复复权衡了无数次,终于下了最后的决心一样。

他攫住她肩头的双手十指陡然一收,攥得她有一点疼痛。

谢琇讶异地抬起了眼,与他的视线再一次在半空之中相遇。

这一次,他目光清正坚定,锋锐而不可挡,像是一柄完全出鞘的利剑,誓要荡平世间黑暗一样。

他攥紧她消瘦的双肩,一字一顿地说道:“我要同你一起去。”

谢琇:……!?

她只觉得大脑里轰的一声,像是有什么东西爆炸了。

脑子里一阵嗡嗡作响,尘烟弥漫,什么都看不清楚,也什么都想不明白了。

在一片混乱与混沌之中,唯有一个念头,慢慢地打脑海的正中心升了起来,高悬在半空中,红光大作,就像是一种警示一样。

“……弦哥,你会死的!”谢琇难以置信,脱口而出。

可是她面前的盛应弦,却好似一点也不惊讶听到这样的宣告似的,反而还朝着她笑了笑,语气也一派平和宁静。

“是啊。”他说,“我知道。”

“你……!你疯了!”谢琇怒道。

在短暂的茫然和混乱之后,谢琇的大脑终于渐渐恢复了理智的运行。而在那之后,打她翻滚的脑海里涌起的第一个念头,就是这个。

“你……你没必要跟着我去送死!”她急急道,“你忘了你肩上还担负着这个国家的责任吗,你知道这场战争结束以后,太子在朝中势弱,并没有多少可靠的人可以信任,还有多少事必须得你去做才行吗?倘若你现在就轻易放弃了你的生命,那么——”

她并没能说完。

因为盛应弦已经轻轻地笑了起来。

醇厚的笑音从他的喉间泄漏出来,在夜幕的遮掩之下,躲藏在城楼下这少人知道的角落里,他的笑声竟然有一霎那带给了她某种不真实的感觉,就仿佛她正在经历的,不过是一场噩梦,明天早上醒来时,就会发现阳光明媚,世间平和,有一身劲装、蜂腰长腿的俊朗青年在她窗下舞剑,庭前玉树在清风里簌簌作响。

“顾不得了。”他温声答道。

“那一切我都知晓,可是……”

他顿了顿。

“我全然顾不得了。”

谢琇:!

和她所表现出来的激切和愤怒截然相反,他现在的态度简直可以称得上是笃定而安详的。

就像是他已经安然接受了这种无法逆转、也不会改悔的命运一样。

“你需要帮手,折梅。”他甚至镇静地开始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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