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内容夸张、而且字迹潦草,亏他郑重其事地像是得了什么千古名作一样宝贝地往匣子里放,让她觉得好一阵汗颜, 宛如公开处刑。
现在她又亲身回到了这里。
放眼望去,这里的布置和陈设似乎真的没有什么很大的变动。甚至博古架上摆放的, 还是她昔年选择的那些物事, 有玉雕的小兔,木雕彩画的人偶, 瓷烧的一盆花, 一整套穿着各朝代不同裙装的泥人……
除了那些随季节需要更换的装饰物,如门帘和幔帐, 换成了男子惯用的颜色之外,好像也没有什么别的不同。
谢琇觉得书房里应该变化会大一些, 毕竟他还要在那里处理公务,摆的应该大多是他自己的东西了。
不过他现在在那里写信, 她也不好打扰,遂在卧室里兜了一圈。
她当然不会去打开柜门,但她一眼就看到他甚至用的还是她那张雕着四季花卉图案的床,床上铺得整整齐齐的被子配色也有点奇怪——
当然奇怪了!床榻的最里侧,那一层层平铺的被子里,有几床是男子配色,这不稀奇;但还有两床,桃粉柳绿的,分明就是她从前用过的!
谢琇:“……”
谢邀,让我今天终于明白,再清直正义、光明磊落的人,骨子里也隐藏着一点有那个大病的属性吗……
她尴尬得当即脚下抠出了一座舜安宫。
恰巧此时,盛应弦从书房之中走出。
他一边走着,一边还在往左腕上扣护腕,信步走到卧房门口,一看谢琇呆呆地站在床前,目光随着她视线的方向,往床榻上一飘,手中的动作就不由得僵硬了一下。
“咳!”他重重咳嗽了一声。
谢琇恍然惊觉他已经来了,匆忙地转过身去,视线往他身上一瞥,却觉得又是尴尬又是脸热,连忙压低了头,从屋里飞快地走出来,道:“准备好了吗?我们这便走吧。”
盛应弦却没有立刻说话。
他站在那里,扣好了他的护腕,还转了转左臂,好像在试验着护腕的松紧度是否适合。
尔后,他放下了手,目光越过她的肩头,飘向卧房里,不知定在了哪一点。
谢琇:……?
盛应弦忽然说道:“折梅。”
谢琇:“嗯?”
盛应弦握住她的一只手,带着她轻轻转了个身,重新又面对着那张……刚刚一度令她很尴尬的床榻。
盛应弦在她身后低声道:“有多少次,我躺在这张床上,深夜无眠,心里想着……倘若当初你我成亲的话,这张床就会挂上红帐,铺上红色的被子,你坐在这里,等得无聊的时候,会不会从床铺上摸起撒帐礼时洒在床上的什么红枣桂圆来,偷偷从盖头底下塞进嘴里……”
谢琇:“……”
虽然有点感动,但是……
“弦哥,你忘了吧,若真是那样的话……新房应该会设在你的‘秋声阁’才对。”她直率地提醒他。
盛应弦一怔。
啊,对。
他已经在“立雪院”住了太久,久到他真的以为这里是他们曾经共享过的居所,而忘记了他以前是住在“秋声阁”的。
他想了想,倒也没觉得她的提醒有什么煞风景之处,而是怅然若失地笑了笑。
“……如果我们还能有一次机会的话,是在秋声阁或是立雪院成亲,都可以啊。”他轻似耳语地低低说道。
谢琇:……!
她猛地转身望着他,却没想到他此刻就紧贴在她身后而站,她这一转身,差一点一头撞进他的怀里去。
这……这种FLAG可不兴立啊?!
但此时,看着他格外深挚的目光,一股奇异的冲动却涌上她的心头。
促使着她脱口就说出了一句话。
“弦哥,你会活着回来的。”
她一字一字,像是极为用力似的,将内心浮现出来的那个念头,楔入灵魂的最深处,这个世界运转的法则之中——
“我一定会把你好好地带回来。”
盛应弦:“……”
乍然听到她一板一眼地、许诺似的说出这么两句话来,他起初有些错愕,后来有点啼笑皆非,但最后却心脏一软,浮起了一层柔情。
是啊……得活着回来才行。
他愿意与她一起赴死,但假如可以的话,他也要与她一起活着回来。
“好。”他沉声应道,手绕过她的肩头轻轻一推,就将她推进了自己的怀里。
月上中天之时,他们已然出了西城门,骑马一路疾行。
由于不能让马蹄疾奔之声惊起北陵蛮军巡夜军士,他们在距离北陵大营还有二三里开外的地方,就弃马步行。
连日来的情报工作似乎也并不是全无进展,至少盛应弦现在带着谢琇走的那一条路,都已经可以看到北陵大营的灯火了,还是没有惊动任何人。
他们两人皆是身手不凡之辈,运起轻功,兔起鹘落,几个起落之间,就已经到了北陵大营近前。
夜间看不甚清楚,他们暂时先藏在营栅外的一个土堆之后。
谢琇伏身下去时,总觉得有种隐约呛人的奇怪味道。但这种味道也不像是什么生活垃圾,倒像是焚烧过后的残骸。
她忍不住低头多看了几眼那个土堆,还伸手摸了摸。
谁知道就这么一摸,本就堆得不甚瓷实的土堆上,忽而有什么东西滑动,继而从上头滚落下来!
谢琇一惊,出手如电,在那样东西掉落到地面、发出响声之前,就一把将它捞到了手里。
那样东西摸上去的触感十分奇怪,好像有些硬度,但略微用点力气,边缘部分便一捏即碎。
谢琇刚刚抓住它的时候就是因为太过用力,反而从它的边缘部分捏掉了一小块。
谢琇:“……”
她捻了捻自己的手指,感到了一阵古怪的涩意。
……破案了,这是类似捏碎木炭的触感。
这样东西一定是什么木头做的。
趁着盛应弦凝神观察不远处营门口巡逻士兵的间隔规律,谢琇藏在那个土堆之后,忍不住向着那点光线的来处,举起了那样东西,想看一看这到底是什么。
但一看之下,却皱起了眉头。
那样东西被烧得边缘参差不齐,形状也很古怪。她颠过来倒过去地换了好几种角度,最后终于若有所悟。
她还记得在现世里,有一次她去看球赛,其中一方球队名为“飞翼队”,LOGO是一只展开的翅膀——就只有一只。
那只展开的翅膀的轮廓,可太像她如今举在手里的这样东西残余的轮廓了!
她仔仔细细地看了几眼,终于看明白了,这样东西应该是一只翅膀,连着下方的半个身子,类似鸟类——
她的心下忽而一动。
她记起了在《仙京笔记》中,提到荣晖公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