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终是熬到了郑太后寿辰这日。
如李湛所说,虽然今上秉承勤俭治国之道,可这是郑太后的八十大寿,自然要万分重视,便是远嫁宣州的义和公主,都要回京参加寿宴。
各地藩王因为不能离开封地的原因,没法亲自来长安贺寿,有的提前备了重礼,托之前送回长安的子嗣代为赴宴贺寿,茂王便是如此,派人送了夜明珠回来,让李湛代为奉上。
而有的藩王,上次送回京的“质子”,身份实在低微,如怕被人背后议论不重视此次寿宴,如那德王庶子李浣,便是个通房所生,还有那棣王送回的“质子”李浑,也只是个侍妾所生,这两人若是代表王爷去奉贺礼,免不了遭人非议,说德王与棣王不重视皇室。
所以此番,他们皆派了世子回京,带着厚礼赴宴,以示尊重。
李深便是这棣王之子。
“世子,茂王府马车马上要出坊了,我们一会儿可要跟上?”
马车外,随从声音传来,李深撩开车帘,朝那永昌坊看去,待挂着茂王府牌的马车从眼前驶过,李深合上帘,才朝外面道:“跟上。”
第26章 第二十六章
今日太后寿辰,晚宴设在太液池的蓬莱岛上,此刻刚至申时,还不到宾客入宫的时间,茂王府的马车与棣王府的马车,一前一后已朝皇城的方向而去。
“你说他这半月一直与唐阳公主在一处,连那二百田舍汉也不管了?”李濬凤眸微眯。
若李深当真是个废人,倒还有可能心有不甘,做出此举,可李深不是废人,他潜心苦练武功,练到那等境地,险些就要了他的命,竟会真的甘心去长安做质子,找两百个扛锄头的只为过瘾?
“折冲府内留了一个他的长随,代他练兵,其余他似是皆不过问,一门心思都在公主身上。”随从也蹙眉摇了摇头,感到不解。
“他不是嫌弃那唐阳伺候过太子,便给自己在外面养了一个?”李濬一面练着扳指功,一面冷嗤,“他此举是另有所图,比如唐阳公主那手中封邑,还是怕唐阳公主不愿再忍,寻那贵妃告状?”
“这……”随从顿了顿,面露难色,“自打李深接了公主回府后,便立即肃清了一波仆役,咱们的人也被清去了园子,如今很难入内院。”
所以李濬这边的消息便断了,只知李深时常与李见素在一起,却不知两人相处到底如何。
见李濬沉了面色,这随从咽了口唾沫,赶忙又道:“我已经传令下去,让抓紧时间回到内院,至于这几日……想必李深还是表面与公主相敬如宾,实则背地里继续磋磨吧?”
“想必?”李濬练扳指的力度加重。
随从忙道:“肯、肯定,肯定如此,世子想啊,咱们的人那日可是亲眼看到了,李深他将唐阳公主当奴婢使唤,给他宽衣不说,还要他脱鞋靴……”
茂王府内李濬的眼线,自然不会将他在窗外钉梢时,不小心发出响动,惊扰李深的事说出去,便直接挑了重点去传话。
“咱们的人那晚可是盯了一夜,说那唐阳公主绝非常人,怪不得能在太子身侧一待便是六年,纵然李深这样羞辱她,她还是沉得住气,没有当即和李深翻脸。”
那随从一边回忆,一边认真分析。
“许是到底咽不下那口气,那晚唐阳公主睡下后又爬了起去,据说上面桩桩件件记满了李深的罪状,被李深发现后,气得掐着她脖子便是一通羞辱,那些罪状也当即便全部烧毁!”
李濬若有所思地沉吟着。
如此便能说通,李见素为何好端端忽然要去庄子里,想必两人现在私底下已经彻底闹翻,只是碍于皇室颜面,表面才装得和和气气。
可李濬还是不明白,他又问那随从,“李深做戏是怕皇室知他羞辱唐阳,降罪于他,可唐阳公主为何要一再忍让?”
那随从继续分析,“有些女子拿捏人心的手段极其高明,世子想想,那唐阳公主从前不过是个民间孤女,她能让太子护她,让张贵妃收她为义女,那心计岂会寻常?”
“咱们现在看李深恨她厌她,安能料到日后,他会不会同太子一般疼她护她?”随从说着,摇了摇头,不免感叹道,“这女子心计呐,有时候不比权谋去得简单。”
李濬不置可否,他手上练扳指功的动作却慢慢停住。
“女子心计……”他缓缓出声,片刻后,抬眼看那随从,“让你寻的人,可寻到了?”
随从摇头道:“属下将那片的庄子全部查了一遍,连附近村镇都差人打听过,没有符合世子所述的那般女子。”
“不可能。”李濬当即便否认,厉声质问,“不说她身份,就凭她出门在外随身带着药箱,便能猜出是要给人出诊,你就挨个去问,那附近谁家女娘懂医术,怎会寻不到人?”
随从无奈道:“不是属下不尽心,是那附近的女娘,不管主仆,当真没人有这般精绝的医术啊……”
眼看李濬脸色要变,随从忽地想起到还有一个消息,开口道:“倒是有一人……”
“谁,快说!”李濬耐心明显不足。
那随从赶忙道:“就是那唐阳公主,她那段日子正好就山顶的庄子里,听说她当初能在太子跟前伺候,便是因为跟着她祖父学过医……”
“不可能。”李濬扬手将随从话音打断。
李濬虽未曾进过皇宫,可他知道皇室贵女的做派,唐阳公主便是民间出身,在宫中熏陶六载,怎可能会用那廉价的桂花香,岂不是叫人耻嗤?
他们虽然只见过两面,但李濬可以确信,她绝不是唐阳公主那种善于心计,为自己谋得利益的女子。
两人谈话间,前面茂王府的马车已经停在了宫门外。
李濬撩开车帘,看到李深先跳下马车,随后伸手去扶李见素。
李见素这半月身形没有太大变化,还是之前那般清瘦笔挺,只今日她穿得隆重,与以往素雅的装扮不同,她梳着四环抛髻,两边是金簪步摇,中间是朵沾了金粉的牡丹簪花,面上扑了绯红粉面,眉心中间点了花钿,那唇瓣也是用了朱红口脂。
李见素本还不太习惯,白芨与采苓皆说,今日寿宴人多,且都是皇室之人,若过分素雅,便会被人说不够重视。
她今日本就是出去做戏的,既然要给旁人看,便还是将戏做足吧。
李见素最后便不再插话,任由她们两个去装扮。
马车内,李濬只看了那身影一眼,便搁下帘子,轻嗤道:“庸脂俗粉。”
这唐阳公主,根本无法与他要寻的那位相提并论。
李见素与李深去得这样早,便是为了提前去看望张贵妃。
李见素今日待了自制的香烛而去,这香烛里配药油,张贵妃立即让婢女点上,就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