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了片刻,又温言细语道:“若我喜欢的,旁人觊觎一眼,我也会叫他眼睛落地,可我待你十一弟还是如常……”只是稍稍有些不悦。
他微笑,似是也满意自己的结论。
罗纨之在他心里只是稍微有些不同。
一来她恰好长得尚能入眼,二来有点无伤大雅的小聪明又颇能让人得趣,所以他愿意成全她的小小心愿,这并不能说明什么。
庾七郎闻言目瞪口呆,忽得打了个激灵,连忙搓了搓自己手臂,“你这幅面孔看久了,险些忘记你还是和谢九郎不一样的。”
谢昀还在微笑,眼眸微弯,乌黑沁凉的瞳仁如玉温润,“是吗?我倒是都有些习惯了。”
罗纨之借病,接连好几日没有上居琴园。
这次来,却还带上个生人。
苍怀摆出张黑脸,活像是有人欠了他上千贯钱,罗纨之拿出蜜酿杏子收买,也没有换来他的好脸色。
甚至在收下甜食后依然铁面无私地把香梅拒之门外。
“郎君不见生人。”
“怎么会是生人,香梅是来拜谢九郎的。”
罗纨之仔细盯着苍怀的冷脸,看他眉头微蹙,眼神不住地往香梅带着的圆儿身上瞟。
她听过庾十一郎的话,心里不是没有怀疑。
其实,在很早的时候,她已经觉察到“谢九郎”身上不对劲的地方。
譬如他的年纪看起来比实际大,他的言行举止与矜高倨傲的高门世族子弟也不同。
不但骑马射箭,还与流民交好,像极了流言中那伙骗子。
那是近来戈阳传出的一则传闻。
说是有一群实力庞大的诡诈者,擅长伪装、能言会道,会假扮成有德有才或是地位崇高的权贵登门拜访,与人混熟后,再勾结流民土匪,抢掠他们的家产。
先前的周大人不就是险些人财两空。
而且,巧合的是周大人遇劫,正好是在“谢九郎”带人进戈阳城后不久!
苍怀不让香梅见“谢九郎”的原因,兴许是怕被当面揭穿。
罗纨之手心冒汗,嘴唇紧抿,越看苍怀越不像好人。
哪个好人成天没个好脸色,她又没欠他钱。
“好吧,既然九郎不得空,那就不打扰了。”罗纨之拉住香梅,作势要将她带走。
香梅愣了愣,并不想走,“罗娘子,我可以等的……”
侍卫都还未进去禀告谢九郎,谢九郎怎么会狠心不见她?
苍怀听罗纨之居然不见郎君面就打算走,也是吃惊。
这时候门内又走出一名侍从,开口就说郎君愿意见香梅,让她们进去。
这下轮到罗纨之惊了,她怀疑有诈:“圆儿都困了,要不今天就算了,我们先回去休息。”
圆儿眨着眼睛,很想说自己不困,但是又不想反驳漂亮姐姐的话,只能有些委屈地扁起嘴。
苍怀扫了眼目前的状况,当机立断弯腰抱起圆儿,再盯着一脸不情愿留下的罗纨之,冷声道:“罗娘子,郎君说让你进去。”
香梅见苍怀抱起圆儿,自是不可能再跟着罗纨之走。
罗纨之也不能把这母女俩送进虎口自己逃了。
而且,万一是庾十一郎打听错了,也是她想错了。
那人若是真的谢九郎呢?
罗纨之抱着不入虎穴焉得虎子的信念,牵起裙摆,再次进入居琴园。
第24章 冒牌
谢九郎见香梅时,罗纨之与苍怀都等在院子里。
居琴园异木奇花数不胜数,能摆在眼前的更是珍品。
罗纨之假装弯腰欣赏置物架上的小盆松,从这个角度她能够从窗洞窥见谢九郎映在薄绢矮屏风上的身影。
无论是站是坐,“谢九郎”都有种与旁人不一样的气度,从容随性的自然与紧张小心的紧绷是截然不同,所以在此之前,罗纨之是完全想不到这样的人会是个冒牌货。
假使一个人通过模仿都能达到以假乱真的效果,谁又能说他不是一个天赋异禀的奇才呢?
苍怀见罗纨之这女郎一会苦恼,一会犹豫,一会感叹,就好像在为什么事烦忧。
他摸了摸腰间鼓囊囊的果脯包,突然开口道:“郎君打算这几日离开戈阳。”
罗纨之揪住松枝的手忘了轻重,“卡嚓”掰断了一小枝,原本枝叶舒展的盆栽顿时少了点意境。
她转眸看向苍怀,露出惊诧的神情。
苍怀昂了昂下巴。
谁叫你这小娘子耍脾气,拖拖拉拉不来见郎君,很意外郎君居然要走了吧?
“什么时候?”罗纨之的确很意外。
“谢九郎”这么快走,会不会和城里那则沸沸扬扬的流言有关。
毕竟他若是身份被揭穿,刘太守焉能放过这个领功讨赏的好机会。
“还没有定,但是快了。”苍怀等了半天,很稀奇只从罗纨之脸上看出若有所思。
她难道不应该先是难过吗?
苍怀忍不住问:“听见郎君要走,你就这反应?”
罗纨之一愣,在苍怀的逼视下回忆起自己平日里喜爱谢九郎的模样。
她马上垂下眼睫,调整好语气,泪目盈盈,失落道:“我是还在想,九郎若是那么快要走,还好些东西都来不及给他……”
“你准备了什么东西?”苍怀好奇。
她揩了揩挤出来的几滴眼泪,怅然地扫了一眼院子四周,她从前没有留意,“谢九郎”的身边除了苍怀之外,居然还有七八个高大护卫守着。
“郎君这院子里奇花异草应有尽有,就是冷清了些,正好有相识的人家猫儿要下崽子了,还打算讨一两只来给郎君解闷。”
苍怀盯着她片刻,才慢慢道:“猫不是什么稀罕物,我们郎君养过几只,早没了乐趣。”
罗纨之心口一跳,继续道:“北边的游商带了不少新奇的干果,我学会做胡桃酥,还想做给郎君吃。”
苍怀又瞟了她一眼:“你有空带着外人来,怎么没空做了胡桃酥再来?”
罗纨之暗暗心惊。
香梅说谢九郎怕猫,也对胡桃过敏,自然不可能养过好几只猫、还吃她做的胡桃酥。
除非苍怀是新到谢九郎身边的人,还不熟悉他。
罗纨之一时出神,咬着唇像是答不上来,局促不安地立在那。
“不过算了,我们郎君器量大,不会与你计较。”苍怀扶着刀,语气温和不少:“如你愿意,郎君还打算带你一块走。”
苍怀话音刚落,罗纨之还未来得及吃惊,那边的书房香梅带抱着圆儿疾步而出,从远至近,不过几眨眼的功夫。
“香梅?”
香梅被罗纨之扯住了手臂,脸上的仓惶神色还没完全掩去,怀里的圆儿抽噎了两下,她轻拍孩子的背,哄了两声圆儿乖,转头对罗纨之结巴道:“罗娘子,实、实在对不住,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