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迷迷糊糊地说:“不能留。”
沈昭俯身将她抱起来?,朝着院中走去:“为何不能留?”
花锦却昏昏沉沉地睡着了。
沈昭将她放在?榻上,没有趁人之危,给她盖上衾被就离开了。
花锦梦见了很多东西,还?有那?个可恨的高僧,她心想一定要拆了高僧留下的小破庙,高僧却拦下她,将她推到了神佛面前,让她许个愿。
愿,永远不再被拘束。
愿望许完,花锦就醒了。
或许是这个梦指引了她,她原先的想法顿时烟消云散。
她的确不会再为谁留下,也不会再等着谁,看?来?,错过是她和沈昭唯一的结局。
花锦想好了与沈昭告别?,但他天?还?未亮就有要事在?身,一直到三日后都杳无音信,花锦留下一封信,决定再去往寒山寺。
她还?有许多事想要问高僧。
寒山寺离京城不远,花锦一路上都戴着面纱。
寒山寺没怎么变,隔着一段距离都能听见袅袅佛音,参天?巨树亘古不变,寺中的香火不断,青烟裹挟着,让人心中都平和了不少。
在?寺外,花锦总觉得?能听见很多人的声音,走进去,却发现寺中空无一人,连扫地的小沙弥都不见了。
花锦不敢乱走,只好在?禅房外等着,正对着禅房是寒山寺的巨树,巨树枝干挺拔,枝丫茂密,上面挂满了平安符。
花锦闲来?无事,打量那?些平安符,上面写着各种各样的名字,她踮脚看?,只见两个紧挨在?一处的平安符上,写着“吾妻花锦”和“无名”。
那?是沈昭为她和那?个假孩子求的符。
花锦还?没来?得?及细看?,就回过头,听见了高僧的声音:“求一个新机缘,是要付出代?价的。”
花锦看?着坐在?高僧对面的背影,知道?她这是又在?做梦了。
又是上一世?的沈昭。
沈昭:“什么代?价?”
高僧思索着,他只听师父说过:“折寿。你求的机缘越难得?,折的寿数就越多。若真的求成了,兴许您前脚踏出寒山寺,后脚就......”
沈昭应了一声。
折寿,他不怕,只是不想欠下一些他自己都说不清的东西。
他对着神佛,没有畏惧,还?是许下了那?三个心愿,第三个就是他求的机缘了。
花锦才幡然?醒悟,原来?她梦到的上一世?,并不全?是真的。他没有长命百岁,更没有数不清的后宫佳丽,他在?寺中向?神佛祈愿完,回去不久就病逝了。
原来?他也走了很长的路,才换来?了她重来?的机会。
花锦蹙眉,在?沈昭又要孤身离开寒山寺的那?一刻,轻声唤:“沈昭。”
那?人什么都没听见,还?是走了。
高僧耳朵一动,直直看?向?花锦:“什么人!”
话音一落,花锦头痛欲裂,被生生拽了出去,她再睁眼,面前还?是熟悉的居所。
她手边还?攥着要留给沈昭的信。
花锦甩了甩头,将信搁下,还?是决定走了。
临行前梦到这些,或许是神佛在?庇佑沈昭,看?沈昭太苦了,想让她留下。
但若她留下了,就不再是花锦了。
爱从不是只有亏欠,她与沈昭应该是平等的,上一世?已经是过往云烟,沈昭拿命换来?她的新生也罢,他们互不相欠了。
从离京的第一天?起,她就想过不再主动放弃自由。
说她薄情寡义也好,忘恩负义也罢,她实在?怕了宅院里狭窄的天?空,那?会让她想起死前喝的毒酒。
花锦当即就想通了,她纵马离开洛州,已经想好了下一个目的地,也想好了带什么酒给鱼鸢。
她刚出洛州,沈昭就在?芙蓉阁看?到了她留下的信。
花锦只留下四?个字:有缘再见。
沈昭又连忙追出去。
他从镇上回来?以后,就一直在?忙一件事,像他假死一样荒唐,他将王漓摁进堆满了账本的书房,王漓一脸错愕。
于是他没日没夜地教王漓,又顺手斩除了一些分?支势力。
沈昭做这些事的时候,心中十分?迷茫,他只是本能的做了。直到花锦来?了以后,他握着她的手,穿过喧闹的人群,看?过群山万壑,听过瀑布奔腾而下的声音,看?她欣喜的模样,他才坚定地想,他做的一切都不会白费。
沈昭将剑别?在?腰间?,把商行的钥匙丢给王漓:“若我不回来?,这家业就都是你的了。”
他纵马离开。
天?下这样大,不知该怎样才能找到她,去镇上守着等,他又不是擅长守株待兔之人。
他忽然?想起他无意提到过的一处地方。
是茶园,离洛州不远,茶园的主人姓洪,喜欢收集天?下各地的茶,又留下了许多苦涩又独特的茶,据传那?些茶喝了以后能教人念念不忘。
不乏有人闻名而来?尝个鲜。
沈昭赶去时,恰好是黄昏,一抹夕阳落在?山头上,照的她脚下的土地也变成了殷红色。
花锦正抿着茶,被苦的眉心紧蹙,险些将茶杯丢出去。
她正愁眉苦脸,苦的眼泪都要掉出来?了,忽然?有人立在?身前,挡了她眼前的光。
花锦以为是姓洪的茶园主人,连忙叹:“好茶。”
只听面前的人没忍住,轻笑了一声。
花锦有些烦闷地睁眼,却见沈昭已经伸出手,递来?了一个包裹,糕点的香气四?溢,花锦下意识就想拆开吃一块儿?。
她又忽然?意识到不对。
花锦:“我不回洛州。”
沈昭应了一声:“我也不回。”
花锦没听明白,沈昭已经将糕点塞到了她的嘴里。
沈昭:“你去哪,我去哪。”
他知道?花锦在?顾虑什么,她不肯再停在?某一处,不要紧,她想去何地都由她,他只要跟在?她身边,足矣。
沈昭:“窈窈,你顾虑什么,都可以说给我听。”
她一直不肯信。
他早就不在?乎身份,无论是京城天?潢贵胄,还?是洛州商行老板,他都可以抛下。
花锦眨眨眼:“你这算不算,死缠烂打?”
沈昭心中忐忑,见她打趣,总算没那?么紧张了。
他擦去花锦嘴边的糕点:“行吗?”
他没有再多说,仿佛只要花锦说不行,他转身就会走。
花锦将茶塞到他手中:“你不是说,这茶很难得?,我一定爱喝?”
沈昭也是听旁人说的,他有些心虚,半晌说不出来?话,只好品了一口这茶,苦的他险些将茶杯丢出去。
花锦失笑,又正了正神色:“我是最怕麻烦的。”
她这么说,就是要赶他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