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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能圆说一番,不至落人口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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车辙碾过地面,辘辘而响,连绵不绝。
容因神色恹恹地坐在马车里,面色苍白,一副被吸干了精气的模样。
前次坐马车时,她并不像今日这般头晕得厉害,想来是因今日走的是郊外土路,坑洼不平的缘故。
见她面色难看,碧绡不知从何处掏出一个油皮纸包。打开后,里面是满满一小包梅子干。
她心思细,想着容因近来屡屡身子不适,今日路又远,一早便备下了这个,没想到当真派上了用场。
“夫人,你且含个梅子在口中压压。”
容因撩起眼皮,看见那一颗颗安安静静地躺在纸包里的梅干,有些诧异。
她依言拿起一个放在口中,一股酸甜滋味顿时在口腔里弥漫开来,那股头晕脑胀的混沌感立刻消弭了几分。
“碧绡,再这么被你照顾下去,我怕是真要要离不开你了。”容因笑着打趣。
她从小到大还从未被人如此妥帖地照顾过。由奢入俭难,倘若过惯了这样的日子,恐怕日后真要变成一个生活不能自理的废物了。
容因说这番话有参照,碧绡却不解其意:“夫人何出此言?碧绡自幼服侍夫人,今后也必不会离开夫人身边哪怕半刻。
时值三月半,正是春种时节,庄子里上上下下皆忙得脚不沾地。
这是一年里小核桃最讨厌的时候。
阿翁不得闲将他抱在膝头同他讲故事,阿姐也没空陪他一起去后山摘果子。
人人手头都有自己的事要做,除了他。
好在久而久之,他学会了如何自己跟自己玩。
就像今日,阿翁和阿姐都忙得脚不沾地,他便一个人去外头捉蜻蜓、抓蚂蚱。
“别跑!”他肉墩墩的身子迈着小短腿紧追着那蚂蚱而去,忽然一个鸭子摆尾,以十分滑稽地姿势扑倒在地,双手紧紧地扣合在地上,努力拢住什么。
感受到自己小肉手底下疯狂挣动的蚂蚱,他嘿然一笑:“总算抓到你了!”
然而话音刚落,小核桃忽觉眼前一暗。
抬眸间,一双鞋头缀着数颗豆大珍珠的女子绣鞋显露在他眼前。
这双绣鞋的主人生得好看极了。
叫他一时间看入了神。
他从前还从未见过比他阿姐还要漂亮的女子。
眼睛水汪汪的,像后山那口清亮的泉眼,皮肤比阿翁养的那些白白胖胖的春蚕还要白嫩,修长的脖颈仿佛河边柔美的柳枝。
小核桃觉得,她就像是阿翁讲的那些故事里的仙女。
于是,他大着胆子从地上爬起来,小心翼翼地问:“姐姐,你是天上的仙女吗?你是来做什么的呀?”
对上他无比澄澈的目光,容因一怔,哑然失笑。
童言稚语,总能轻易便逗人开怀。
“不是,我同你一样,都是普通人,来此处只是为了寻人”,她矮下身来,笑意盈盈地问,“不过,你自己一个人又在这儿做什么呢?”
听容因说自己并非“仙女”,小核桃脸上不觉流露出一点失望,但很快又兴高采烈地笑着说:“我来捉蚂蚱!”
说着,他一脸骄傲地扬起手,向容因炫耀细节的“战果”:“姐姐你瞧,这是我方才抓到的。”
眼前这孩子身穿粗布短褐,个头比祁承懿高,身量也比他结实得多,一看年纪便知比他年长,可言行举止却远比那个小人精更显得稚气。
容因忽然忍不住想,倘若此刻向她炫耀蚂蚱的是祁承懿,那孩子脸上的表情会不会也像他这般的神气活现。
“好厉害!”容因十分给面子地附和,而后柔声问,“还没来得及问,你叫什么名字?家住何处?”
得到容因毫不吝啬的赞赏,小核桃将为数不多的戒心彻底抛之脑后。
他嘴里蹦豆子似地道:“我叫小核桃,就住在这个庄子上。阿翁下地去了,阿姐在家里煮饭,我只好自己一个人玩儿。姐姐,你能不能陪我一起玩一会儿?”
迎上如此干净的目光,容因心头一软。
她指节微蜷,轻轻抬起手,搭在他的头顶,摩挲了两下:“好。但我眼下正在寻人,那人于我而言很重要,能否待我寻到她,再来同你玩儿?”
言罢,容因忽然灵光一闪:“小核桃,你既住在这庄子上,可否帮我一个忙?”
“好呀,什么忙?”小核桃欣然点头,目光澄澈,眼神晶亮。
祁家的田庄比起京城的那些豪爵和富户来说,根本算不上多。
除了这处皇帝赏赐下来的三百亩的田庄之外,便只有京西一处一百亩的水田。
庄子上的管事姓周,容因提前打问过一番,此人并非这田庄被赏赐下来前原本的管事,而是后来被祁昼明指派来的。
如此一来,她一举一动便得更谨慎些。
毕竟,能让祁昼明那样精明的一个人瞧得上眼的人物,必定不简单。
她未曾想过要隐瞒今日这趟田庄之行。
宋嬷嬷早晚要回府,她既要给她体面,亲自来请也是合情合理。
可问题在于,她要做的并不非只是向宋嬷嬷赔礼道歉那么简单,个中细节,不可让外人知晓。如今恰好因缘际会,遇见这孩子,也是运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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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姐姐,你说的那个人就住在那儿,她是犯了错被罚到这里来的,你认识她吗?”小核桃抬手一指前面不远处那间低矮的草舍,有些好奇地问。
这庄子上住着的人有三类,一类是普通的佃农,一类是主家派来看管田庄的人,还有一类便是像这样在主家犯了错被赶到庄子上来做苦力的。
小核桃年纪虽小,但主家往庄子上送犯错的奴仆这事儿并不新鲜,他从前便常听大人议论,自然知道。
可这个长得像仙女似的姐姐,怎么瞧都不像是与那样的人相熟的。
“算是吧”,容因笑着含混了过去。
言罢,她转而看向碧绡:“方才那袋梅子干呢?”
碧绡顿时会意,从袖口拿出先前那个油皮纸包,递给容因。
“来,拿着,多谢你替我引路”,容因笑着将油皮纸包塞进小核桃手中,“你且与这位姐姐在这儿候着,我前去同那人说几句话,可好?”
“嗯”,小核桃接过梅子干,乖乖点了点头。
看着眼前破败不堪的简陋茅舍,容因心中忐忑更甚。
她原本就已料到,宋嬷嬷既是被安了罪名赶出来的,定然过得不会太好,可怎么也没有想到,会差到这个地步。
眼前的草屋低矮得仅有一个成年男子身量那般高不说,甚至就连一扇像样的门都没有。
那门板上面满是裂纹,底部还有一块巴掌大的豁口,且下缘离地仍有一道足有四指宽的缝隙,显然是不知从何处找来的一块木板,勉强当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