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去,又拿起一份公文,神情专注地看起来。

那双捧着公文的手,十指修长,略显苍白的手背上能看到淡淡的青色纹路,肌骨分明。

单看他此刻安静地坐在这儿,恐怕任谁也想不到,这双生得十分漂亮的手,能顷刻间取人性命。

“哦”,容因应了一声,却并未立即向外走,而是看着他的背影出神起来。

今夜他换了件月白长衫,衣裳式样简单,仅在腰腹位置绣了一丛青竹图样。

之所以猜这衣裳是刚换的,是因她一早便观察到,他唯有在府中时,才会穿些其他色的衣服。

只要出府,便是一身玄衣。

灯影下,他一身月白衣衫,侧脸冷峻而清隽。

他仪态极好,比起那些自诩风流俊逸的世家公子也不遑多让。此刻坐在略显局促的矮凳上,身姿也从容舒展,端正好看。

容因一直对此深感困惑。

先前她分明听府里的下人说,祁家在这邺都并无根基,似乎打从一开始出现在邺都时,便只有他与祁太夫人祖孙二人相依为命。

有传闻说祖孙俩是从某个穷乡僻壤的小地方来的,但具体是哪儿却无人知晓。

说的更多的,却是祁昼明最初不过只是永清殿中一个名不见经传的小卒,只是后来他屡破大案,逐渐崭露头角,又有幸被天子赏识,待前任司殿从殿中离开后,便接任了司殿。

就连这府上的下人,也几乎尽数是陛下赏赐了府邸后才慢慢雇来的,大多是活契,随时可赎回自由身。

可这样的人,又怎会有这样好的规矩仪态。

行走坐卧,一言一行,都像有人刻意教授和约束过似的。

若说唯一不合规矩的,便只有他那张刀子似的嘴。

不单单是他,祁太夫人也并不像一个乡下老妪。她甚至难以想象,那样从容又优雅的老人,手持犁耙在田里劳作的模样。

她观察过也握过祁太夫人的手,虽因上了年纪而不再如少女的手那般细嫩,但明显却能瞧出是没干过多少活的,十根手指的指腹上一处茧子都没有。

更何况,她还能识文断字,谈吐优雅。

细细一想,容因才惊觉,祁家人的身份像是一个谜。

可惜书里并没提过,也或许提了,但她还未曾读到。

*

果然如祁昼明所说,她才吃了两块松仁糕,饭菜便送了来。

一荤一素两样小菜,一碗粳米和一份白粥。

她饿得久了,此刻又没人瞧见她的吃相,便吃得飞快,风卷残云一般。

一炷香后,容因一脸餍足地放下碗筷。

直到抬手摸了摸自己圆鼓鼓的小肚子,她才惊觉自己一时没收住,吃得有些撑,一时半会儿怕是睡不下。

但——

容因转头去看身后的屏风,昏黄的灯光将男人的身影投射其上,他似乎有些困倦,抬手捏了捏眉心。

容因纠结了一会儿,起身走进去,在他身边站定。

“我……你先睡吧,我可能还要等一会儿。”

小姑娘绞着手指,嗓音温软。

祁昼明抬起头:“怎么,要沐浴?那便喊一声,叫他们去烧水。”

容因一愣,继而眼神亮起来。

对了,她还没沐浴。

那便不用告诉他,其实她是吃撑了。

难题迎刃而解,小姑娘点头,笑容晏晏:“对,是要沐浴,你先睡吧,时候不早了,不必等我。”

一边说着,容因心里暗赞自己一声聪明。

如此一来,一举两得。

既不用丢脸,又不用面对临睡前与他躺在一张床上的尴尬。

祁昼明一瞧便知,她心里又装了小算盘。

她自己大约并不知道,每每这个时候,她那双水灵灵的眸子里便盛满了促狭,像极了小狐狸崽。



容因擦着湿漉漉的青丝从盥室里出来时,内室已熄了灯。

她稍稍松了一口气。

尽管她不再那么害怕祁昼明,但面对他时,仍旧觉得很有压力。

她出来时原本为了图方便,将鞋汲在了脚下,每走一步,在阒寂无声的静室里显得格外响。

容因迅速俯下身,老老实实地将鞋穿好,脚步轻缓地踱到妆奁前。

她这一头青丝素来都是碧绡打理,碧绡用了心思,平日里得闲时还会亲自动手做桂花头油,故而养护得极好,乌黑浓密,柔亮顺滑,缎子一般。

现下碧绡已经歇下,容因便只能按着记忆里碧绡的动作和步骤,有样学样。

先用柔软的棉布将头发上的水珠一点点揉搓着擦干,再以指为梳,边抖动着边从乌发间来回穿梭,理顺。

光这一步就花了好些时间。

且她到底不熟练,若是头发再短些还好,可她坐定后,满头青丝几欲坠地。

她便只能一手费力拢着,只用另一只手去打理。

正当容因觉得脖颈有些酸胀,打算换个姿势时,身后忽然传来一声异响。

一只温凉的手搭了上来。

祁昼明似乎察觉不到她的僵硬,自然而然地从她手中接过那厚厚的一攒青丝,声音里带着微不可察的倦意:“坐好,我帮你。”

容因连忙摇头,小声道:“不必,我自己来就好,多谢大人。”

说着,她刚要抬手,却被他按住肩膀,摆成了一个端正的姿势。

“你想吵我睡觉?”他淡淡地反问一声。

此话一出,容因立刻放弃抵抗,却没看见男人眼底闪过的笑意。

他方才并没睡。

只是听见里头停了动静,估计她要出来了,这才吹熄了灯。

小姑娘脸皮薄,若见他还坐在那儿,想必会不自在。

只是等了半晌,祁昼明都不见她进来。

不由蹙眉。

沉吟片刻,还是决定出来看一眼。

谁料一出来就瞧见她正在摆弄那头长过腰间的青丝。

他站了半晌,最终被她略显笨拙的动作折服,这才忍不住上前。

容因一早便发现,他的体温比寻常人低些,但冬日里却不见他穿的比旁人多。

此刻男人修长的五指在她发间翻动,远比她自己灵活得多,但时不时也会蹭到她的后颈和耳朵。

每当这个时候,容因脸上就会变得更烫。

幸而是夜里,乌发掩映下,她耳根后那片秾丽的粉意并不明显。

但渐渐的,容因觉出一丝不对来。

祁昼明触碰到她耳侧的次数越来越多。

她正犹豫是否要开口,忽然小小声地惊叫一声,小脸红成了海棠般娇艳欲滴的颜色——

身后那只作怪的手,正捻着她的耳垂,动作轻缓地揉搓起来。

细细密密的酥麻从他的指腹传来,一直蔓延向四肢百骸。

她连指尖,都开始发烫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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