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潇湘 20瓶;

第71章 第71章(剧情章,不喜可跳)

江家祖籍就在淮阳, 且是当地大族。

往上数三代,还曾出过一位太常。

如今却已渐渐没落,唯独江溶月的父亲尚有官身, 却也不过只是在这淮阳郡任一个小小户曹。

但终究瘦死的骆驼比马大。

虽比不上祁府, 江家的祖宅亦很是宽阔气派, 在周围那些普通民宅中间,宛如鹤立鸡群。

容因理了理衣襟和鬓发, 从马车上缓步走了下来。

江家那个家仆连忙上前,道:“还请夫人和小公子稍候片刻, 容小人回府通禀一声。”

容因轻轻颔首。

看着眼前这两扇阔气的朱漆大门, 容因莫名觉得有些许不适, 仿佛潜意识在抗拒踏进这座府邸。

她轻轻摇头,努力将那点怪异的感觉压了下去。

那家仆去了许久都不见回来,门房也对他们视若无睹, 多少有些奇怪。

按理说, 江家人既请他们来, 合该一早便去迎接才是。

可如今他们人已经到了, 江家却没有丝毫待客的准备。

难道这就是祖母所说的“刁难”?

容因转眸,看一眼静静立在自己身侧的小奶团子。

他脸上透露着希冀, 倒像是对此毫无所觉。

罢了, 只要小豆丁开心便好。

左右他与江家实际并没什么关联。

此番来淮阳探望江氏的母亲,说不准便是他最后一次与江家人碰面了。

她正思忖, 石阶上方突然传来一阵沉闷的“吱呀”声。

漆红大门慢慢洞开。

里头一个身穿玄色直裰, 头上裹着幞头, 下颌处留着一小缕髭须的中年人笑容满面地快步迎下阶来。

“夫人舟车劳顿, 在下有失远迎, 还望见谅”, 那人微微一揖,直起身来,解释道,“实在是秋收时节,马上就要收秋租了,忙得很。”

不等容因说话,他转头看向小奶团子,一脸惊喜地道:“这是懿哥儿吧?来,快叫外祖父好好瞧瞧。这些年,外祖父日日都惦念着你,可惜邺都遥远,外祖父又公事繁忙,始终抽不开身,懿哥儿,你可别怨怪外祖父呐。”

一边说着,他伸出手,作势要去抚摸祁承懿毛绒绒的小脑袋。

谁料手才伸到半空,小奶团子忽然揪着容因的衣襟,往她身后躲去。

摸了个空。

江父尴尬地笑笑,自顾自地打起圆场:“无妨,无妨,毕竟这么些年不得见,懿哥儿同我生疏也是常理。”

容因掩去眼底的嘲弄。

能如此轻飘飘说出口的挂念都不是真的挂念。

到底是公事繁忙,还是根本想不起小奶团子这个远在邺都的外孙,便只有他自己知道了。

容因轻轻牵起唇角,浅浅笑道:“您说的是。懿哥儿素来怕生,您别见怪。”

“哪里哪里,夫人言重了”,江父呵呵一笑,神色如常,没有半点儿被驳了面子的愠怒,也不见失落。

可他越豁达,容因便越发讥诮。

倘若他当真挂念懿哥儿,便不会是这样的反应。

不仅如此,看这位江老爷面色红润,精神焕发的模样,脸上没有半点憔悴和哀伤,全然不像一个发妻病重,即将不久于人世的丈夫。

看来祖母所言不虚,江家人果然人情寡淡至极。

不想再继续与江父虚与委蛇地客套下去,容因寻了个由头婉拒了他口中的接风宴,直截了当地提出要去探望江夫人。

谁知江父却眸光微闪,温言道:“不急,夫人和懿哥儿这一路辛苦,先稍作歇息也不迟。”

“再者”,他讪讪一笑,“拙荆如今体弱,一日间有大多数时辰都在睡着,夫人此刻带着懿哥儿过去,怕是不那么凑巧……”

话说得周全,但明里暗里都是婉言拒绝的意思。

容因觑着他的神色,心底闪过一丝异样。

但念及他们确然初来乍到,遂道:“既如此,那我们便先不过去叨扰了,待尊夫人醒来,还请您命人来知会我一声。”

江父闻言,笑着满口应下。

*

江家人提前替容因一行收拾出的住所是内院西南角的一处小院,北面紧靠府中小花园,四下幽静雅致,还算不错。

府上的小厮婢女一走,祁承懿便扯了扯容因的衣袖,撇着嘴道:“我不喜欢他。”

顿了顿,他垂眸,神情低落地喃喃道:“因为他也不喜欢我……”

孩子的直觉最是敏锐。

他能感觉出来,外祖父虽动作亲昵,嘴上叫的也很是亲热,可眼底透露出来的,并非孺慕,反而更像是审视。

说直白些,就如同在打量一件名贵的物件般,在估量他的价值。

那种目光,让他觉得十分不自在。

容因闻言,在他面前蹲下身来,笑盈盈地道:“不喜欢便不喜欢,人本就不可能叫每个人都喜欢。再者说,我们懿哥儿又不缺人喜欢,你数一数,单就咱们府里,你曾祖母、嬷嬷、青松还有我……喜欢你的人已有多少啦?”

“那……”,他抿了抿唇,似是不好意思开口,欲言又止。

“怎么了?懿哥儿想说什么?”容因十分好脾气地问道。

“那你们会一直喜欢我吗?”

他小声问着,不敢抬头。

肉乎乎的小手紧紧攥着衣裳下摆,耳尖一点点变红。

容因点头,没有半分犹豫地道 :“自然。”

他低垂的眉眼微弯,漆黑的瞳仁晶亮,唇边终于溢一点笑意。

悄声道:“我也是。”

“什么?”容因没有听清。

“没什么,我说我知道了。”

匆匆丢下这一句,小奶团子拎起衣摆,转身逃也似的朝屋内跑去。

容因望着他远去的背影,摇头失笑。

*

一整下午,那边都没传来动静。

容因索性又差人去问了一趟。

得到的答案是,夫人仍未醒。

容因眼神微冷,目露讥诮。

沉吟片刻,她转头看向小奶团子道:“走,懿哥儿,咱们去瞧瞧你外祖母。”

她算是瞧出来了。

江父就是那等嘴甜心苦的人。

面上一团和气,什么都说好,做出来的事却处处都叫人憋闷。

但毕竟伸手不打笑脸人,你对着他那张笑眯眯的脸又不好说什么。

若说他们在江府门口等的那一刻多钟还有情可原,但如今拐弯抹角地拦着他们见江母,分明就是有意为难。

他们若不主动去,就在这儿干等,还不知要等到什么时候。

江母的院子是东边主院,一靠近院墙,容因便闻到一股浓郁的药味。

进去一瞧,有婢女在院子里支了药炉,正在煎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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