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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因为他身体不够好,来日反倒能够活得长呢?
但这样的歪理她到底只敢在心里偷偷想一想。
那日以后,容因日日都搬了梯子去墙头看她的漂亮哥哥。
时日一长,她发现漂亮哥哥虽总是神色恹恹地掀起眼皮扫她一眼,便自顾自坐在树下阖眼休憩,全当她不存在,冷淡至极,可却也从未出言赶她离开。
而且不知是不是她自作多情,她总觉得他也是盼着她的,甚至很可能每日都是故意在树下等着她来。
这么一想,她爬墙爬得更有动力了。
*
祁昼明这几日多了件新奇事供他解闷——
那日风和日丽,他难得起了兴致,命小厮将他推到院子里那株榆树下小憩。
谁知一睁眼,竟瞧见墙头上露出一颗圆溜溜的小脑袋。
一双乌黑明亮的眸子直勾勾盯在他身上,眼底是丝毫不加掩饰的探究和好奇。
一问才知,是邻家的小丫头。
回房之后,想起她临走前的说自己明日再来看他的话,祁昼明难得起了一丝兴味,想看一看那小丫头接下来还要做什么。
左右这几日阿娘带了小月亮去扬州探亲,父亲整日忙得脚不沾地,祖母成日叫上一群老姊妹打叶子牌,只剩他自己在府里闷着无趣。
于是第二日,他照旧出现在了榆树下。
可谁知那小丫头看着脸皮厚,实际却胆子小得很。
依旧只会露出毛绒绒的脑袋盯着他发呆,待他看过去时,便立即扬起笑脸,冲他露出一抹甜甜的笑。
那笑太过明媚了些,有些晃眼,于是他总是很快便闭上眼,不去看她。
后来,她一连爬了大半月的墙,也只头一日与他互通姓名时说了那几句话,此后连叫一叫他的名字都不敢。
到这时他原本已然该觉得无趣,可没想到,竟仍然鬼使神差地日日去赴那没头没脑的“约”。
天气一日日转暖。
入夏之前,下了最后一场绵绵春雨。
清早起来,院子里那株榆树上新长出的叶子经细雨一浇,越发青葱。
祁昼明坐在廊下看了半晌,忽然转头去唤小厮。
“你去隔壁院子递个消息,就说今日下雨,不必来了。”
虽说他料想今日这天气,她应当不会再冒雨爬墙。
可万一呢?那小丫头瞧着就呆愣愣的,一脸傻气,也不是没有可能做出这种傻事。
“嗯?”小厮挠挠头,满头雾水,“小公子,递给谁呀?”
“旁边新搬来的那户人家,有个小女儿,你可知道?去知会她一声。”
少年嗓音谈不上清亮,介于孩童与男人之间,带着这个年纪特有的沙哑。
“哦”,小厮察觉出他已有些不耐,不敢再多问,忙撑了伞走入雨幕。
只是直到叩开隔壁那户人家的院门,都满腹狐疑——
他家小公子,究竟何时同这家的小女娘有了来往?听那话音,那小女娘今日本还是要来赴约的。
*
容因听到消息时,先是一愣,继而腾地一下从梨木圆凳上蹦起来,蹿得老高。全然忘了,她此刻正在用饭,阿娘就坐在一旁。
太好了!
漂亮哥哥往日里果然是在等她的!
那是不是说明,他是愿意同她做朋友的?
容夫人纳罕地瞧着欢欣雀跃地小丫头,好不容易等她安分下来,一把将人按在圆凳上,肃着脸问:“因因,你老实说,祁主簿家的公子怎会突然着人给你送口信?你瞒着阿娘偷偷去过他们家了?”
若是如此,可算得上是大大的失礼。
自搬来这里,她还不曾登门拜访过祁家,只头一日命管家送去些许薄礼,算是问候。
只因自家是商户,而祁家老爷确实在朝为官的。
若叫人知道,难免会说他们有意攀附。
更何况,听闻他家夫人出门去了,这几日都不在府中,她此时上门,多有不便。
可这丫头怎么却不经她知道便同他家扯上了关系……
小姑娘闻言,暗道不好,忙低下头,绞着手指,一副垂头丧气的模样,可怜极了。
容夫人却见惯她这一套,丝毫不为所动。
于是,小姑娘便只能老老实实交代:“我想看看隔壁院子里是否真像阿娘你说的一样住着一个与我年纪相仿的小女娘,就……让杜鹃姐姐帮我架了梯子。”
容夫人一怔,险些气个仰倒。
*
但即便如此,容夫人对着这张粉雕玉琢的小脸,仍旧拿她没有办法。
不仅如此,还被这小丫头痴缠着,不得不允诺她隔日带她去祁府登门拜会。
去祁府那日,容因难得无需嬷嬷来叫,便自己起了个大早。
她穿了自己最好看的一身衣裙,湖绿色的春衫配上同色罗裙,就连头上用来束发的绸带都是这样生机盎然的颜色,越发衬得她肤白如雪,水眸灵动。
裙裾摇曳间,宛如一只轻灵的蝶,瞧着就让人心生欢喜。
祁昼明被听母亲身边的侍女说有客到访,请他出来一见时,还纳罕。
他身子弱,父母从来只让他待在院子里,不曾结识过什么玩伴,像这样被人来寻,还是头一次。
一刻钟后,看着发尖堪堪才到他胸口的小丫头,一脸羞赧地扯着衣角怯生生唤他“漂亮哥哥”的,他心头倏然划过一丝从未有过的异样感觉。
彼时他不知道,她此后还会如此唤他许多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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转眼间,容因笄年已过,可被容夫人娇宠得无拘无束,半点儿不像淮阳城里那些整日闷在绣楼里,规行矩步的大家闺秀,成天到处跑跑跳跳,轻快得像只燕子。
可架不住她人模样生得好看,又不蛮横娇气,做起事来也进退合宜。
若真到了必要的时候,亦能拿出一副大大方方、妥帖知礼的做派,丝毫不露怯,故而及笄礼一过,便有不少人家上门提亲。
容夫人听听那些媒人的说辞,再瞧瞧自家尚且懵懂无知如孩童,整日只知围在祁家那位小公子身边“哥哥”叫着的小丫头,不由发愁——
怪她将这丫头的性子养得太肆意了些,将来嫁了人,夫家多半便不肯再如此纵着她了,到时她该多难受?
越想便越发不肯将女儿许人家,只恨不得将她一直留在自己身边才好,议亲的事遂也耽搁下来。
这一耽搁便近两年。
直至眼看身边适龄的女孩儿都一个接一个商定了亲事,容夫人这才重又将此事记挂起来。
某日,容因兴高采烈地从外头回来,迎面便撞上阿娘,被她手中那一叠男子的画册打了个猝不及防。
“阿娘,我不想嫁人,我想一直陪你。”少女上前,扯着容夫人的衣袖嗓音软软地撒娇,一如幼时。
这招她从小到大,屡试不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