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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他周围,除了死尸,还有不少妖兽,他们既想靠近,但又畏惧薛寒迟的血液,只能躲在数米开外的岩石后面小心环伺。

或许是走得累了,薛寒迟摸索着找了块平整的石板坐了下来,双手交叠着放在腿上。

看着周围靠过来的妖魔,他脸上并没有一丝惊恐,反而有些习以为常的无聊。

不知道他在这里杀了多久,这些妖魔竟是没一个敢上前来的。

小薛寒迟无事可做,便摸着腕上的蛟丝绳,一个人自顾自地翻起了花绳。

穹顶上漏出的一线天光混着水雾透射下来,在他的眉眼间刻出一小道微光。

或许是觉得这样玩太过沉闷无聊了,他勾着手中的花样,向眼前的这群妖魔伸出了双手。

“你们会玩翻花绳吗?我一个人太无聊了。”

江楚月坐在他旁边,默默看着站在他眼前这群人不人鬼不鬼的死尸妖魔,心疼的同时又感觉有些滑稽。

如果是无砚山上的那只妖,或许还能陪他说两句话,翻两局花绳。

可是眼下这些妖魔道行修为都不高,无法言说,长得也是奇奇怪怪,自然不可能陪他做这些事。

薛寒迟没有再说些什么,只是安静地翻着花绳。

身旁的一只妖兽见他入神了,便踌躇着想上前来。

还不等他靠近半步,薛寒迟勾动其中的一根丝线,直接将他揽腰截成了两半。

看着妖兽血流如注的尸体,江楚月默默回头,感慨了一句不愧是他。

手中花样慢慢成形,薛寒迟看着这稍显复杂的图案,慢慢将蛟丝绳卸了下来。

他拿着蛟丝绳,撑着石板站起身,扶着岩壁继续沿着甬道向前走去。

江楚月跟在他身后,替他小心张望着背后的妖魔。

薛寒迟的血还在流淌,这些妖魔不敢上前,只能不甘地匍匐在地,死死盯着他的背影。

前方的路越来越宽,薛寒迟的脚步依旧是不疾不徐的。

直等到暖黄色的日光将洞口照亮,江楚月这才看清了薛寒迟身上触目惊心的伤口。

尽管已经有了心理准备,再看到他这副模样时,江楚月还是没忍住皱紧了眉。

这薛府真不知道是在发什么疯,把他这样小的一个孩子扔进妖兽洞穴,也没人护着他,真是遭罪。

在洞穴外面的空地上停着几辆马车,一名白衣男子正面带笑容地站在那里。

如果江楚月没记错的话,这人应该是叫张师。

“公子,您出来了。”

薛寒迟抬起染血的脸庞,虚虚地看了他一眼,不甚在意地点了点头。

“我见公子身上的戾气散了不少,看来这次压制成效显著,公子受累了。”

他口中说着关心之语,脸上却没见半分担忧,嘴角笑容得体,眼里却是毫不在乎的冷漠。

心口不一,这种人最阴狠了。

江楚月在心里将这人问候了一番,没有再去看他。

薛寒迟想必是伤得太重了,走出洞穴后没有两步便跪倒在了地上。

张师见状,慢悠悠地走过去,准备将他搀起来,却被小薛寒迟无声躲开了。

他没有再回头看这人,只是兀自朝着马车走去。

即便跌跌撞撞,他也没有让任何人碰他。

江楚月看着他的背影,回头又看了眼那漆黑的洞穴,最终,目光定格在张师意味不明的笑容上。

忽然,江楚月心中升起一阵难言的感受。

虽然薛寒迟走在光下,阳光弥漫,可是他身后的黑暗却挥之不去。

像是要把他彻底拉入其中。

第53章 良辰美景(七)

灰瓦白墙, 夏日融融。

树上梢头,一只麻雀踩着细弱的枝干,转着圆溜溜的眼睛小心打量着这片院子。

许是院子里太安静了, 小麻雀歪着脑袋, 直勾勾地瞧着站在阳光下的小男孩。

一道铮铮钝响破风而来,鸟儿被惊得一抖, 来不及再看,扑棱一声,扇着翅膀便飞离了这里。

小男孩的腕间、脖颈上都缠满了明黄符箓,手上拿着一把约莫半人高的长弓。

箭已发, 弦已空, 在距离小男孩数十米开外的箭靶上,一根利箭没入其中。

虽然知道他看不见自己, 但是站在一旁的江楚月还是一脸鼓励地拍了拍手。

这把弓都快到小薛寒迟的肩膀了, 若是换成了别人,拉开都费力, 更别提命中靶心了。

从妖兽洞中出来后,因为伤口没有得到及时的处理, 薛寒迟便生了一场大病,这让他本就不好的身体更加雪上加霜。

不知道是有家主的命令,还是其他什么原因, 在他躺在床上的这几日里, 竟都没人来给他医治, 只能靠着他自己的身体硬扛。

这个时候的薛寒迟还小, 他的身子本就经不起折腾, 伤口发炎碰上冷风,有一夜便直接发起了高热, 脸色红得吓人。

没有下人愿意管他,他又不在乎自己的性命,薛寒迟竟然就这样无声无息地在床上躺了一夜。

守在他的床边,江楚月看着他无神的双眼,心脏像被抽过一样泛起痛楚。

尽管日后的薛寒迟见魔杀魔,但是这些都是深烙在他回忆里的苦难,会伴随他一生,并不会因为成长而被抹去。

“小公子,这只手要再往上抬一点,不能低。”

张师笑吟吟地抽出一根箭,没有一点犹豫地带着小薛寒迟的手将其搭在了绷紧的弦上。

对于这个一刻都不让他停歇的笑面虎,江楚月在心里默默问候了他百八十遍。

薛寒迟大病初愈,还没等他将养一段日子,张师便带着侍从风风火火地找上门,把他带来了练武场让他练箭。

他的指导动作看似轻柔,实际下了狠力,一牵一拉间都没有避忌。

江楚月看着,感觉自己的手臂也跟着疼了起来。

“对,就是这样,小公子真是一点即通。”

看着倏然没入草靶的箭头,张师状似欣慰地点点头,一点都没有管他渗出血的伤口。

而对于这些痛苦,薛寒迟却像是习以为常般一语不发。

他像个任人摆弄的傀儡一样,麻木地抬手、射箭,再抬手,再射箭……

每一次都是不带任何感情的重复,就像在水中沉久了的溺水者,早就没了浮起来的欲望。

没有人告诉过他为什么要这样做,他也不知道这样做究竟有什么用,只是眼前的人要求,他便这样做了。

这时,一旁的侍从垂着脑袋小步走了过来,附耳对他说了些什么。

顺着他手指的方向,张师顿了顿,便含笑朝着那里走了过去。

江楚月抬头看过去,认出了这正是薛寒迟那个冷血无情的爹爹,薛云城。

江楚月对薛府知之甚少,但是从降魔禁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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