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方棱怎么瞧不上他呢,他除了脾气什么也没有,他拿什么跟别人比?
方棱用力地闭了闭眼。他从来很难应对程闯的情绪。不止是这人气性大,而且也因为他实在……实在太懂得示弱了。程闯是死倔的,但他那张苍白的脸配上微红的双眸,却总让方棱心软。他总会忍不住又反省自己是不是说重了话,如果态度好一点,是不是还不至于闹到这地步。
他今天……他今天,本来,的确是想和程闯好好谈一谈的。
他于是又将筷子拿起来了,手在半空尴尬地僵了一下,然后给程闯夹了一块牛肉。
程闯咬了一下嘴唇。太丢脸了。又是方棱先认输,好像他又在无理取闹。他明明是看见过的,当初那个人发给方棱的消息,比他刚才描述的还要露骨得多。他甚至不知道那一天,方棱有没有去赴那个人的约,因为方棱说自己加班,睡在了公司。
他不敢追问,不敢试探,不敢验证。
他吃下了方棱夹给他的那块牛肉,嚼得很慢,也吃不出是什么滋味。他听见方棱开口:“都是以前的事了。你在的时候,我不可能去见他们的。”
程闯看了他一眼,而方棱好像知道他要说什么,又接着平和地交代:“你不在的时候,吃过几次饭,没做别的。”
程闯觉得别扭,低下头,拿筷子戳碗:“你跟我说这些干什么。”
“不是你要问吗?”方棱笑了笑,“还要我教你。你确定吗?”
程闯呆了一呆,却更不敢看他了。
“小闯。”方棱用程闯最难以抵挡的那种温柔语气轻缓地说道,“我在高铁上研究了你的网站,也看到你装修好的工作室。你真的长大了,我一直相信你的才华,如今你要一展身手了。祝贺你,小闯,我为你感到骄傲。”
程闯听着,听着,只觉心脏好像被一根丝线拉直了,他不知道什么时候就会回弹得他遍身是血,他甚至不敢呼吸。
虽然平时嘻嘻哈哈打打闹闹,但是当方棱真的展现出一个大人所应有的宽和风范,他总是会手足无措,无法适应。
“我、我都准备好了。”程闯说,“工作室布置起来,马上要谈合作商了。”
方棱很笃定地笑:“我知道你会成功的。”
程闯却突然说:“你骗人。”
方棱一顿,但还是很温和地压低眉毛:“为什么这么说?”好像他真的想知道一样。
程闯咬了下牙,寂静之中,他好像能听见自己牙关相撞,似寒冷,又似孤注一掷的声音:“你如果真的认可我、相信我,你如果真的理解我已经长大了,你就不会这样对待我。你就不会……这样一副以前什么都没发生过的样子,来对我好。”
作者有话说:
这两天在出差,焦头烂额,这几章也是在外地发的,存稿快要告罄,下一章还不知在哪里……
周二(4.30)先不更了,争取明天(5.1)补。大家假期愉快!
第18章 | 18
【“晚了四年,我还有没有立场,有没有资格?”】
方棱没有接话。
在这短暂的寂静中,程闯的心往下跌了一跌,而后,好像是终于跌到了底,他不再慌乱了。
他说错了吗?没有呀。都说真正识趣的前任应该坟头草五米高,尽管他和方棱也到不了前任那样的身份吧,但他们问心有愧。
问心有愧的两个人,就不应该藕断丝连。
这样才是对的,才是成熟的。
这不是方棱最擅长的事吗?
他平静下来,平静地等待方棱的最后判词。
方棱说:“那我应该怎么做?你告诉我,我应该怎么做?”
那双总是笑得弯弯的眼睛此刻变得直勾勾,沉着灯火光,沉着程闯的倒影,好像要将程闯都吸进去了。
程闯咬了下牙,说:“你应该当做从没认识过我,不要来接我,不要照顾我,放我一个人过生活。”
啊。
话一落地,才惊觉这原来就是他四年前在街心公园的围栏边,没能说出口的话——我喜欢你,我改不了了,你要接受不了,你就放我自生自灭吧——这时候终于说出口,可是却全然走了样,像已经过期的蛋糕,发出阵阵怨愤的霉味。
方棱的脸色迅速地死灰下去。
终于有这样一天。被戳穿的一天。他虚张声势的成熟,他掩耳盗铃的温柔,他的自私、怯懦与贪心。四年前的程闯尚且只能赌气地说“我玩够了”,四年后,程闯已经学会冷静而认真地告诉他,你不应该再缠着我了,你应该放我去过我自己的人生。
就在这时,方棱放在桌上的手机响了一下。方棱的眼神没有动,程闯却先看了过去。立刻又笑了。
令方棱心底发凉的笑。
程闯说:“喜欢就是喜欢,不喜欢就是不喜欢,方棱,这个问题,在你这里,怎么就这么难?”
方棱张了张口,沙哑地说:“那在你那里呢?难道很简单吗?”
程闯蓦地一顿,胸膛剧烈起伏,一双眼睛仿佛带着仇恨般剜向方棱。可方棱却觉得自己已麻木了。也许他醒得太晚,也许他昏得太久。他的声音哑得像被刀片刮过,血沫子冒出来,好像还在求救一般:“你说得对,我应该放了你,也可以放了你,如果这是你想要的。可是,小闯,我——”
“——不要叫我小闯!”程闯蓦地打断他的话。他起身去客厅里,似困兽般转了两圈,看到自己的行李箱,便将沙发上的衣物扯下来往箱子里塞。不得其法。干脆不要了。他想,今天他一定要得到一个答案,今天若真拼了个鱼死网破,他就离开这里,再也不回来。
不知何时,方棱也走到客厅门口,默默看着他动作。
“这就是你想要的吗?”他缓缓地问。
片刻,又道:“你要去哪里住?”
程闯闭了闭眼,拒绝回答,收拾行李的动作更粗暴了。但不知为何,感受到方棱此刻正逐渐失去神采,他却有一种快感。很残忍的快感,让他几乎要飘起来——“你管我呢?”他的语气也跟着放慢,好像在享受凌迟的滋味。
然而,一张名片却掉在了行李箱的内衬上,掉在程闯一堆乱七八糟的衣物上。
程闯呆住。
一时间,他好像被抽掉了发条的木偶,傻愣愣地蹲在地上,盯着那一张已经发黄的名片。
方棱的声音在他上方颤抖:“我如果不喜欢你,我是不可能与你纠缠的。可是你如果这样……这样讨厌我,又为何……为何……”
为何要留着这一张六年多前的旧名片,在自己的外套内口袋里?
方棱想,也许自己是孤注一掷又无耻。但是他是大人,他应该先认输。
“哐当”。程闯的行李箱被盖上了。
这张名片让程闯觉得好丢脸。暗恋明恋,缠着一个人这么多年,最后还是被拆穿。他抬头,却对上方棱一双发红的眼眸。
一直以来,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