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方棱还记得那是个大晴天,风高云淡,北京少有雨水,却不会吝惜阳光。阳光无私地照落在登机口的玻璃墙,等候的飞机有洁白的云翼。
程闯提前了一天回英国,程瞻和杨爱棠都没有料到,方棱更没有。
他只是早晨醒来时,突然发现整个家都空了。客厅里的行李箱不见了,玄关少了一双鞋,而沙发上的毯子叠得整齐,像到最后还要宣示一句:我长大了。
方棱站在空荡荡的客厅,那一刹那,他好像听见自己剧烈的心跳,一起一伏,都在告诉他:快一点,快一点,快一点……
他抓起衣服钱夹就往外奔去。
抢上出租车后,他买了程闯那一班机票。
机场太远了,但这两个小时中,他什么都没有想。他的心和大脑好像都已休眠,直到他穿过安检,奔到登机口,大门紧闭,显示航班已经起飞。
直到这时候,他才再次启动一般,怔怔地抬起了头。
他迟到了。
*
“去往伦敦希思罗机场的旅客方棱请注意,您乘坐的航班马上就要起飞了,请您抓紧时间由68号登机口登机,谢谢。”
“去往伦敦希思罗机场的旅客方棱请注意,您乘坐的航班马上就要起飞了,请您抓紧时间由68号登机口登机,谢谢。”
“去往伦敦希思罗机场的旅客方棱请注意,您乘坐的航班马上就要起飞了,请您抓紧时间由68号登机口登机,谢谢。”
……
舷窗外风高云淡,一片冷冷的旷野,好像能径直望见地球尽头,他的另一个居所。
程闯定定地望着,他戴着耳机,高分贝的音乐震耳欲聋,可是他的心却很寂静、很寂静。
从今以后,他又是一个人了。
*
小孩又流泪了。
方棱想笑,但笑不出,程闯虽然在哭,却还是十分卖力,顶得他声音都破碎:“怎么还哭呢,嗯?”温温柔柔的,不设防的语调。
泪水沿着方棱的拇指滑下他手腕,程闯又将脸颊蹭了蹭他,阴茎埋进他身体里,依恋得不想出来。
小孩的眼中仍亮着那一轮执着的太阳。方棱好想碰一碰那太阳持续燃烧的核心。即使被烧得灰飞烟灭,他也不在乎。
这应该是他很久、很久以前就想做的事了。
可是,他总是迟到。
他从此不敢看太阳。
作者有话说:
所以第一章 的方棱:他无论如何不会再迟到了。
第21章 | 21
【好像有什么东西要破土而出,迫不及待。】
这一晚方棱睡得并不踏实,梦里总像在追赶着什么,追不上了,汗流浃背,心跳过速,只能把所有的恳求都说出来,翻来覆去像祈祷一样。然而跑得太急,一脚踩空,不知往什么深渊里掉下去,惊得他蓦然醒了过来。
浅色的窗帘静静垂落,外间透入些微的天光,朦朦胧胧,像是还停留在破晓之前最难视物的时刻。他用力地眯了下眼睛,窗帘的纹路在天花板上如海浪一般起伏,他默默望着,一点点平复自己被惊扰的呼吸。
“梦见什么了?”一个年轻的声音骤然在他耳边炸响,仿佛还带着金属冷锐的边缘。
方棱猛一转头,就对上程闯深黑色的一览无余的眼睛。
昨夜发生的一切如潮水般全部复苏,冲上他的喉咙和脑海。
他们做了。
做了几轮已记不清,做完后是几点钟也记不清,他只记得程闯抱着他去洗了个澡,回来就沉沉睡去,反而是方棱又清理了一下混乱不堪的现场,甚至从程闯的身子底下抽走了床单扔去洗衣篮里,还开窗通了一会儿风。他也很佩服自己的理智和自觉。
不知熬到什么时候才再次上床。床上只剩下软软的褥子,程闯四肢摊开地躺着,睡得像头猪。但虽然方棱尽可能轻手轻脚地挨着床沿上来,床褥也只无声地凹陷了一下,程闯还是立刻就翻了个身从后方抱住他的腰,大腿抵住他屁股,箍得他动弹不得。
像植物界某种看上去人畜无害的花朵,猎物一进入范围就被密不透风地围剿。
方棱想,原来他做的噩梦都有迹可循。
方棱张了张口,发现声音哑得只剩一阵气流,又间杂以咳嗽:“你醒得真早。”
“还行吧。”程闯的眼神不自然地飘了飘。方棱缓慢地意识到自己此刻仍在他赤裸的怀抱里,肌肤相贴,呼吸相闻。自己昨晚穿上内裤了吗?不会吧,自己不会百密一疏吧……
然后,他就感受到一根硬物顶着他的大腿。
两人同时沉默了。
继而是程闯先动了动。方棱立刻往侧旁缩了缩,让他将酸麻的手臂抽回去。程闯坐起身,按着肩膀甩了甩胳膊,薄被滑至腰际,露出完美比例的上半身。不知为何,只是看见程闯那瘦而结实的臂膊,方棱都会脸红。
何况那肩背上还有几道不甚明显的爪痕和齿印。
程闯先下床去了,片刻,方棱听见卫生间传出哐哐当当的忙碌声。他挠了挠头也走过去,卫生间的门没有关,程闯正在刷牙,还看了他一眼。
这别扭的安静。
方棱心念微动,索性也走进去,拿起牙刷。程闯竟没有任何不快,还往旁边让了让。于是方棱看见两颗乱糟糟的脑袋挤在洗面台上的镜子里,电动牙刷嗡嗡嗡地一齐响起来,而后是咕嘟嘟的漱口声,最后是哗啦啦的冲水声。
洗漱完毕,方棱去厨房做早餐。刚打了四个鸡蛋,而程闯也走进厨房,打开冰箱,拿牛奶出来倒了两杯,放进微波炉加热。等待加热的过程中,程闯就站在厨房中间,方棱取拿调料时总要与他相撞,他也不让,还将上衣撩起来,打着哈欠挠了挠后背。
方棱本想批评他没个正形,立即又想起自己在他后背留下的痕迹,及时地闭了嘴。
“叮”地一声,牛奶热好的同时,煎蛋也香喷喷地出锅了。
方棱先端出去,在餐桌边落座,将程闯的那份煎蛋放在对面。程闯拿着牛奶,却直接坐在了方棱的左边,一手将对面的煎蛋扒拉了过来。
方棱的心跳蓦然加速了一些,偷偷转脸看程闯,而后者还是一副混不吝的模样,刚睡醒的浓黑的乱发,洗过脸后流过下巴的水珠,和一双看似很镇定的眼。
他甚至没有玩手机,只是专注地、一口口地咬着煎蛋焦脆的边缘。
方棱心中忽而生起某种类似怜爱的情绪。他的小狗,保持着沉默,伪装着冷酷,又扮演着若无其事。其实可能只是终于羞怯了而已。
那么热烈冲动的小狗,竟然也会有羞怯的时候。
他放下筷子,轻声:“小闯。”
程闯仿佛颤了一下。这很不正常,他好像根本不想听方棱说出后续的话。
因为他们的交谈总是口是心非,总是煞风景,总是事与愿违。
但方棱抓住了他的另一只手,认真地,用力地。他不知道要怎样传达出自己郑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