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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截然不同了。

安逸伯不擅长场面话,等朱绽问候后,他思前想后也就是一句“节哀”。

等朱绽他们往后院去了,安逸伯转头问徐简道:“我这么说,是不是太硬巴巴了?看着是把人小姑娘吓得脸都白了。”

徐简看了安逸伯两眼,轻笑了声:“其实您也没说错。

这么多亲人砍头的砍头、流放的流放,是哀;母亲就剩最后一口气了,是哀;好好的国公府倒了,往后得靠着外祖家生活,好坏都说不准,也是哀。

虽说这几条都还差一点,但也快了,提前节起来也没什么问题。”

安逸伯:……

他问徐简干什么?

徐简在顺天府这几天,也没少噎单慎吧?

可要说徐简讲得不对……

好像还有那么几分道理。

“你啊,”安逸伯连连摇头,“徐莽老头子原先也不是这种脾气。”

怎么养出来的孙儿,一开口就让人笑也不是、怪也不是呢?

徐简道:“祖父的脾气和您差不多。”

安逸伯嘀咕了两声。

徐莽是驴脾气,他才不要跟徐莽差不多呢。

“你在这儿看乐子就看吧,”安逸伯想来想去,还是提醒了一句,“往后上朝时少看乐子,无端端得罪人。”

徐简诧异了下。

论得罪人的功夫,那还得是安逸伯,朝堂上一丁点不平事,他眼里都容不得沙。

尤其是那些连御史都要掂量掂量的事儿,安逸伯逆流而上,张口就骂。

如此性格,想不得罪人也难。

不过,徐简知道安逸伯的提醒全是好意。

他如此年轻一后辈,却身居高位,朝堂上愿意提点他几句、与他和善的,其实是看在以前与祖父多年相交的面子上,他们都是看着他长大的。

“您说的是,”徐简敛眉,应得很恳切,“往后少看乐子。”

这么拉扯一通,安逸伯倒是把朱绽吓白脸的事儿给忘了。

徐简心说“挺好”。

安逸伯耿直,对面相也有自知之明,但他素来凶小子们,很少面对姑娘家。

还是别让安逸伯知道真相了,他若是去惦记这桩,容易歇不好。

另一厢,朱绽见到了母亲。

这里伺候的人手都被带走了,东西也搬过一轮,应是顾忌着病人,搬动时尽量小心,没有弄得乱糟糟的。

书画卷轴都收走了,博古架上的摆件也空着,桌椅挪到了边上。

什么都变了,只有于氏依旧如常。

她依旧躺在那儿,胸口起伏微弱到难以察觉。

朱绽在她床边坐下,握住了她瘦骨嶙峋的手掌。

正如她前回告诉林云嫣的那样,她其实很怕坐在这儿,近距离看着母亲、感受母亲的痛苦,她帮不上任何忙,这种无力之感几乎能逼疯她。

可这一次,她的心境平和了许多。

“是父亲毒害了您,可惜,足足费了八年才知道内情。”

“祖父他们都判了斩立决,很快就会行刑。”

“郡主说,衙门里会把您和父亲的婚书作废了,往后您是您,父亲是父亲,哪怕到了地底下,您也与他不相干了。”

“我当真好没用,您以前教我那么多道理,我还是经常会犯错。”

“您说眼见不一定为实,我记得归记得,却……我一直把六果胡同那小童当父亲的儿子,原来并不是……”

朱绽絮絮说了很多,先前在马车前与朱家人对峙时屏住的眼泪此刻滚滚而下,落在被面上。

于家两位舅舅没有催促她,只是观察着于氏。

难受吗?

岂会不难受?

毕竟是自家大姐,自小一块长大。

前些年,他们知道大姐病重受罪,但也就是逢年过节来看望一眼,从没有像今儿一般看上这么久……

看得于三舅都不忍心了,转过身出了屋子去。

湿漉漉的雨汽飘过来,他用力抹了抹脸。

难怪阿绽要疯,天天这么对着,能不疯吗?

里头说道了一刻钟,眼看着雨势小了些,于三舅才道:“阿绽,我们这就走吧,回头雨又要大了。”

朱绽应了声。

在于三舅的帮助下,于二舅背起于氏,把她挪到了软轿上。

朱绽与流苏坐进去,一左一右扶着于氏,免得她跌下去。

和带来的小厮一块,于家两舅舅也抬了软轿,出门时由御林检查过后,一行人往家里去。

英国公府的大门被关上了。

安逸伯亲手贴上了封条。

第112章 他们都死了

安逸伯与徐简回宫复命。

圣上一面批折子,一面问:“朱倡还喊冤吗?”

安逸伯据实已告:“冤倒是没有喊,听说押送走时遇上他那孙女了,逮着人就是一通骂,被宁安郡主顶回去、气厥过去了。”

圣上手里的笔停了下,抬起头来,语气里有几分好奇:“被宁安顶得昏过去了?”

就宁安那娇娇软软、整天乐呵呵的小丫头一个,能把朱倡噎着?

朱倡是有多理亏!

转念想想,确实很理亏。

昨日在御书房里还硬撑着摆忠心,今日被宁安戳穿了,能挺得住才怪。

话说回来,也就是宁安这样的姑娘家顶撞,才能让朱倡老头子知道“羞耻”二字怎么写,换个官员去义正词严,朱倡还能在那儿振振有词。

圣上把监斩的重责也交给了安逸伯。

真依他的想法,气头上是恨不能立刻砍了朱倡,但气平后其实是想再留朱倡些时日。

李汨相关的事情还有很多不够清晰,王六年和朱倡有没有交代真话,也要互相存个印证。

不过,他最终还是定了斩立决。

看起来,他登基十年多了,朝野内外皆平顺,但是,存异心的人依旧不少。

绝不止王六年与朱倡。

哪怕李汨死了,他们都要拉着李汨的儿子扯大旗,图谋不轨。

与其等他们松口、说出不知道是真是假的同党,不如直接砍了,杀鸡儆猴。

安逸伯往那儿一站,气势不同。

少了王六年这个牵头的,那些宵小都得掂量掂量。

安逸伯领命,起身告退。

徐简也要跟着走,被圣上止了。

“朕还有事儿要交代你。”

徐简只好又坐了回去。

抿了口茶,圣上道:“刚才朕和单爱卿聊此次案子,他夸你呢。”

徐简大致晓得圣上此话的含义,总归是不想案子一结,他又是上朝来、下朝走的状况,拐着弯想再塞他去别的衙门,十有八九是三司。

他并不想去。

轻咳了一声,徐简直接张口拆台子:“臣是一等国公,单大人是三品府尹,只要臣没有在顺天府里拆房子、耍猴戏、弄得上下官员都做不了事,他到了您跟前,都得夸臣几句。不过,臣有自知之明,不会把单大人的场面话当真。”

圣上摇着头把茶盏放下了:“那你说说,案子了结后有什么想法?整天闲散这种话,朕不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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