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卷阅读203


到御前,恭谨行礼后,依言坐下。

圣上抿了口茶,道:“前几日事多,朕都顾不上问你,顺天府里待了一阵,有什么心得?”

这一次,徐简没有搪塞什么“混日子”。

实实在在地,他讲了这些时日的所思所见。

顺天府在办哪些事情、推进如何、与其他衙门彼此做了怎样的协调,与他前一回在顺天府“坐镇”时有什么相同与不同。

圣上听得极其专注,时不时颔首。

这是圣上关心他在衙门里的成长吗?

徐简清楚,关心确实关心,但关心的背后,是为了太子深思熟虑。

李邵年幼时,圣上可以时常把他带在身边,亲自教导些事情。

前年,李邵才从圣上寝宫的东配殿搬出去,自立东宫。

离寝宫与御书房并不远,但毕竟不在眼前了。

朝堂繁忙,圣上想多指点些,亦是心有余而力不足。

再者,居上位者,看到的、想到的,与办事的千步廊衙门,与地方官府,并不全然一致。

御书房里听得再多、三孤们讲解再多,那也是纸上谈兵,不比亲临衙门里、认认真真观政来得更直接。

只有弄明白了底下衙门怎么做事,以后坐在御座上才不会两眼摸黑,闹出指鹿为马的笑话来。

叫臣子们笑一笑,丢皇家脸面,那还算小事。

外行人胡乱指点内行,圣命难违,把政务弄得一团糟,那才要命了。

圣上早年间无心帝位,只想当个闲散皇子,压根就没有好好学过那些。

以至于皇位落在头上了,才意识到不足。

从被册立太子到登上皇位,短短数月而已,他有心学,又能学得了多少?

幸好先帝留下来的老臣们有能耐,手把手教,帮他渡过了最初的几年光景,慢慢才上了正道。

圣上自己走过弯路,自然不希望儿子重蹈覆辙。

因此,观政是必须的。

可怎么观、能观出些什么见解来,还得靠悟。

而悟,除了自身之外,当然也要有引路同行之人。

这个人……

徐简看了眼圣上。

他清楚,圣上希望他来做这些。

掌握了圣上的心思,要说什么、怎么说,自然是来之前就预备好了的。

语速放缓,徐简说得并不快,甚至偶尔停下来、佯装思考。

圣上并未催促。

今日毕竟空闲些,他有足够的时间慢慢听。

徐简说完,观圣上神色,就知道他对这番总结十分满意。

“单卿跟朕夸你,你又跟朕夸他,”圣上笑了起来,“你们相处倒是真融洽。”

徐简垂着眼,道:“单大人掌管顺天府,有他的一套能耐,臣也不是闭着眼乱夸。”

圣上哈哈大笑。

做得好就夸。

这很正常。

官员间有理有据、条理分明的夸赞,他是很爱听的。

这说明他作为君王,用人有道,合适的位子放上了合适的棋,发挥了作用。

心情舒畅着,圣上又道:“你没有光坐着打发时间,确实看到了些事,想了不少,朕很欣慰。来,替朕看看这几本折子。”

说完,圣上点了点先前挑出来的基本,示意曹公公把它们拿给徐简。

徐简双手接了,打开来看。

抛却那些恭维的、问安的话,这几本折子的共同点便是“李邵”,且都是认为太子年轻,圣上该让他有更多的历练。

有一本不知道是哪个犄角旮旯窝里送出来的,浑然不知道京城里有点眼色的都不会提去年太子代圣上巡视裕门,还在上头赞许太子的这一次历练之行。

待他看完,圣上道:“朕这一年里也颇为犹豫。

一会儿想着邵儿还年轻,跟着三孤多学一些,把基础夯实了,再让他接触实务。一会儿又想,光听不练,想法必然天真又不够踏实。

就是这种天真,让他做事不沉稳、想一出是一出的,要不然,你也不至于受伤。

你替朕分析分析,是让邵儿早些去各衙门观政,多掌握些实务,还是再让他沉下心跟着老大人们。”

徐简抿唇。

“思考”了好一阵子,他才道:“您既私下与臣说这些,当然不想听一些场面话,那臣就不绕圈子,实话实说。”

圣上颔首:“想说什么就说什么,又不会拿你问罪。”

“您早早立下太子,便是想好了要把天下交到他的手里,哪怕以后其他皇子有出色的能耐,您也不会另立,而您眼下能这么犹豫,全因您正值壮年、身体康健,”徐简顿了顿,大胆道,“您要是身体欠安、太医都不乐观了,您立刻就把太子踢去千步廊里赶紧观政观一圈了。”

曹公公正给圣上添茶,闻言手上险些一抖。

听听辅国公这话!

实话实说,也太实了!

还好圣上不在意,甚至还失笑了声。

徐简继续说道:“臣以为,有备无患,太子说大不大,说小,来年也有十七了,观政岂会观不明白?”

理是这么一个理,就是这“有备无患”……

圣上看了眼自己撑在大案上的手,年轻人用词真就不讲究,说得好像他过几年就要不行了一样。

罢了,他不计较这些细碎的。

况且,徐简说得也对。

十七岁,不够成熟,但也足够看明白政务了。

“依你的想法,开年后让太子先从六部开始观政吧,”圣上本就有此决断,亦顺水推舟一般把徐简牵进来,“你在顺天府做得就不错,把你这套思路、好好与邵儿说一说,年后就跟着他观政吧。”

第213章 竟然敢绑他

徐简面露难色。

没有答应,也没有寻借口拒绝,他把犹豫直白地摆了出来。

圣上看在眼里,叹了一声:“你早前说过,邵儿心细,你若跟着他,恐他对你的伤会有想法。

可邵儿是太子、将来坐朕的椅子,你是臣子,抬头不见低头见的。

怎得?铁了心要做个闲散?”

徐简接了这话,道:“与郡主一块游山玩水,倒也是一种活法。”

圣上气笑了:“比你那岳父还要牛脾气是吧?诚意伯还每天到翰林院里坐着,你倒好,带着人家姑娘游历去了。”

徐简唇角一抿,淡淡一笑。

见他并非油盐不进,圣上又道:“朕惜才,朕见不得有才之人耽搁自己,但朕更不喜欢勉强人,对诚意伯如此,对你也一样。

你说长期以往的,邵儿对你恐有想法,可依朕看,你对邵儿又何尝没有心结?

你们年纪相仿,一位储君、一位能才,本该一道前进。

这样,真不行就去打一架,男子汉大丈夫,就当不打不相识算了。”

一旁,曹公公眼观鼻、鼻观心。

他还觉得辅国公说话太实在,现在听着,圣上也一样。

果然是封印了,情绪放松下来,不似往日。

正想着,外头小内侍禀了一声,说是太子殿下来了。

曹公公忙迎出去

- 御宅屋 http://www.yuzhai.inf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