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道,“她问明觉要了广德寺资助的名册。”

金贵人扯了扯唇角:“比狗鼻子都灵。”

“您的意思是,”道衡微微迟疑,“他们的目的是查银钱?晋中那儿,石哲年轻,问不出来什么。”

石家已经死了的那老头子,对主子倒是忠心耿耿的。

只是这几年主子沉寂,石老头子岁数大了,许是心气没了,死得干干净净的,也没再想什么从龙之功。

石老头子把秘密都带地底下去了,主子也懒得和石家后辈计较,因为他们什么都不知道。

这也是石哲从顺天府出来后,能在京里安然无恙的缘由。

石哲一问三不知,他们若对石哲动手,反而会惊动单慎。

单慎可不是什么愣头青,一旦发现有利可图,他能把手伸去晋中。

那得惹不少麻烦。

“那两块金砖……”金贵人迟疑着。

道衡对此却有一番想法:“没人知道老实巷的金砖到底去哪里了,不过王六年和李元发当时喊得都凶,徐简就在顺天府帮单慎查朱家,他知道金砖的事也不稀奇。”

“他知道,他没见过,他怎么弄出来的痕迹?”金贵人问。

道衡推断道:“他年轻没见识,圣上却知道,他们若商议出了用金砖转移视线的策略……”

金贵人没有接这话。

道理,确实有一番道理。

只不过,前后的思路有点怪。

徐简一连坑了太子两回,还会想方设法再给太子“松绑”?

“他到底想做什么?”金贵人低语。

依他来看,太子行事固然偏颇,但徐简没有与太子作对的必要。

朝中人人都知道,圣上偏宠太子,想靠这点儿破事把太子拉下马,不太可能。

徐简对太子有救命之恩,宁安的母亲同样救过太子的命。

有圣上的偏爱,有这两份恩情在,徐简伴太子六部观政,沿着这条路走下去,自然而然地,不说辅国,但为新君重臣并不难。

作为一个不可能再征伐的武将子弟,如此结果已经是上上选了。

金贵人抿了一口茶。

虽然,他并不会让太子摸到龙椅,但其他人并不知道,徐简也不可能知道。

那徐简为什么要做对太子不利的事情?

除非,徐简看穿了。

看穿了太子,也看穿了藏在背后的人。

徐简真有这种本事吗?

这一点,饶是花了一个晚上,金贵人都不敢有十成十的把握。

唯一能确定的是,徐简的野心,比他想的要大。

茶,已经凉了。

金贵人交代道衡道:“如果,徐简真打算往晋中伸手,或者他查到了苏昌脑袋上,你说要怎么办?”

道衡垂着眼,道:“晋中路远,石老头死了,其他石家人也不知内情,他们要查也没有那么容易。

给他们布置些障眼法,耗一耗时间,单慎就会知难而退了。

顺天府事多,人手就这么些,他支撑不住长时间查晋中,晋中地方衙门也不会真的老老实实配合他,由着顺天府在他们的地方上查东查西。

至于徐简,他也一样有心无力,他就那么几个亲随,查晋中太吃力了。

反倒是苏昌那儿……”

苏昌就在京里做买卖,在单慎和徐简的眼皮子底下。

“苏昌若是扛不住,只能舍了,”道衡实话实说,“就是传到苏议耳朵里,恐是不会太高兴。”

金贵人冷笑一声。

苏议肯定不高兴,但是,舍一个苏昌够吗?

徐简是匹疯狼,咬人太狠了,他在局中另寻他法、折腾到了现在,只陈米胡同和苏昌,喂不饱他。

“退下去吧。”金贵人道。

道衡告退了。

主子没有认同他的说法,却也没有不答应。

这么看来,主子的气应该已经散了不少。

也是。

这么多年了,主子经过大风大浪,先前只是轻视了徐简、以至被抓住了些机会,现在冷静下来,自不会乱了阵脚。

明日,他去会会苏昌。

屋里,先前回话的人又进去了。

虽然道衡出去时面色还不错,但他守在外头、心里始终不得劲。

“告诉王芪,”金贵人神色淡淡地,语调也低了几分,“暗子就该是暗子,曝光了的,不留了。”

闻言,候着等吩咐的人猛然抬起头来,惊讶地看着金贵人。

果然、果然如此,他的预感没有错。

“怎么?”金贵人没有回头,却似乎感觉到了身边人的惊愕,“成喜,你有别的主意?”

成喜吞了口唾沫:“没有,小的会告诉王芪。”

再一次从屋子里出来时,成喜不止脸上全是汗水,连脊背都湿透了。

他和道衡,确实都跟了主子很多年了,久到,他们都以为,主子会念旧情。

事实是,没有旧情。

棋子就是棋子。

没有用的,就是弃子。

这一点,在很多年之前,他头一次跟着主子做事时,他就明白了的。

道衡也明白,只是懈怠了。

一次失误,让人咬住了尾巴,那就是这么一条路了。

这一切,道衡并不知情。

翌日一早,他换了身装扮,是一个很不起眼的商人模样,去了西街寻苏昌。

香料铺子不大,前铺后院,道衡径直去了后院。

一迈进去,他就感觉到不对劲了。

苏昌笑容满面,就是笑得有些怪。

下意识地,道衡以为自己被顺天府、或者是徐简的人埋伏住了,他急于后退脱身,不曾想,拦在他身后的却是他熟悉的人。

“王芪……”

第290章 他以前是个和尚(五千大章求月票)

几乎是一瞬间,道衡就反应过来了。

王芪悄无声息地出现在这里,苏昌那笑得比哭好不了多少的脸色,背后到底蕴藏着什么意思,他一下子就领悟了。

比思绪更快的是道衡的行动。

潜伏广德寺十二载,平日里念经洒扫,那么多香客来来往往,他习惯于藏身之中,本也该习惯了放松精神。

没人知道他的背景,自然也不用时时警惕,不会有谁处心积虑来捅他一刀子。

可偏偏这小一年,道衡离开了广德寺。

他能在曝光的那个中午、不惊动任何人就从寺中离开,能在这些时日替主子办各种事情却没有露出一点儿踪迹,足以证明,他对危机的敏锐度。

看在王芪的那一刹那,道衡就躲开了。

王芪手中锐利的锋刃,并没有逮到道衡。

两厢一交错,地方不宽敞,但也足够道衡争取机会了。

道衡不会和王芪说道理,也不会与苏昌拉交情,根本没有那个必要。

主子已经对他起了杀心,王芪这种凶刀,只会干活,不讲情面。

倏地,道衡想起了昨儿夜里,想到了成喜的那几句提醒。

那时候,他没有把成喜的话放在心上,只觉得对方杞人忧天。

现在看来,天真是的他道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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