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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让何家嬷嬷先行准备的点心,足够小郡主填肚子的了。

很快,挽月提着食盒进来。

一碗浓浓的白粥,几碟清口小菜,全摆在徐简面前,筷子也只有一双。

林云嫣捧着茶盏小口饮了,自顾自又续了一盏。

挽月看了看辅国公,又看了看自家郡主。

明明在一张桌子上,却泾渭分明。

这种状况换作别人,似乎是割裂的、疏离的,甚至可以说不和睦,可若是这两人,挽月觉得,相得益彰。

一点都不奇怪,还有些协调。

好像,很是自然。

仿佛两口子过日子,就该这样。

可是,郡主与国公爷是第一天当两口子啊。

挽月犹自暗暗嘀咕,并不敢当面胡言乱语,退去一边候着。

而越候着,她就越觉得,不得了,老夫老妻好像就是这样的?

其实,挽月哪里见识过什么老夫老妻。

她是家生子,五六岁时就被点到了郡主身边。

郡主母亲过世,挽月不知道伯爷夫妻从前是如何相处的,而在慈宁宫里时,皇太后更是“一个人”。

诚意伯府里能见识到的夫妻,挽月又不在他们身边伺候,哪里能见识?

她能把京中贵女们的爱好说得头头是道,也能把全天下最金贵的老太太的起居讲得了然于心,可夫妻相处,她就是不晓得!

但是,再没有一个明确的形象,挽月还是自然而然地,把眼前的两人归到了“老夫老妻”上。

多少还是见过一点点猪跑的。

话本子里老夫老妻,好像就是这样。

国公爷喝粥,速度快却不损仪态,郡主吃茶,慢条斯理的,自得其乐。

谁也没说话,也没有什么眼神往来,静静的。

等徐简放下碗筷,挽月才上前迅速收拾了。

林云嫣又添了只茶盏,给徐简倒了一盏:“很淡了。”

泾渭分明的桌子失去了楚河汉界,融为一体。

外头北风卷着,吹得窗板响动。

灯芯摇着,屋里忽然暗了些。

林云嫣没让人动手,自己过去取开灯罩,拿着剪子拨了拨灯芯。

光线浮动,斜斜拉出一道影子。

徐简握着茶盏,视线落在了影子上,又顺着影子往上,落到了林云嫣身上。

墙边架子上挂着林云嫣的嫁衣,而与先前不同的是,她的嫁衣边上又多了一件衣裳,是他的喜服。

两件红色的精致衣物并排着,一如边桌上燃着的龙凤蜡烛。

林云嫣放下了剪子。

她察觉到了徐简在看着她。

很寻常,徐简不看她才不寻常。

可就是这么寻常的注视的目光,让林云嫣不由地绷紧了下肩膀。

她想,她又听见了自己沉沉的心跳。

先前徐简去敬酒,而她留在屋里与刘娉说话,从早上睁开眼到上轿,再到掀开盖头喝了交杯酒,那一连串累积着、鼓动着的情绪原已经散开了许多,却没想到,这会儿又渐渐聚拢了。

或者不能说是聚拢。

林云嫣甚至觉得,她的心跳与早前更快,情绪也更翻涌些,以至于不过是拿剪子拨了下灯芯,她就觉得手指间麻麻的。

垂着眼,林云嫣深吸了一口气。

没办法……

她想。

虽然不是头一回,但毕竟是花烛夜,哪里能毫无波澜呢?

身处其中,不管是谁,都会心绪起伏。

可能也不止是她,徐简说不定也是这样,只不过徐简惯能装。

从前是清冷着、让人看不透彻,现在是时不时阴阳怪气几句,让人计较不是,不计较也不是。

林云嫣转身回到桌边坐下。

茶盏里的茶水,不止淡了,也凉了。

这壶茶泡了好几泡了,而此刻入夜,也不用再备新茶。

见林云嫣垂眸看着茶盏,徐简便问挽月:“床整理过吗?”

挽月答道:“花生红枣都收起来了,也拿汤婆子暖着了。”

徐简起身去洗漱。

挽月看了看林云嫣,又转头看了眼马嬷嬷。

马嬷嬷依样画葫芦似的,视线也在林云嫣和挽月身上打转。

虽然从诚意伯府到了辅国公府,但郡主屋子里做事的,其实还是她们几个人手。

倒不是国公府小气,而是国公爷往常身边伺候的就几个亲随,既如此,用人上还是照着郡主的习惯来。

没有另拨嬷嬷丫鬟,就她们从诚意伯府跟着来的几人,只另补了几个的扫撒粗使,全是院子里做事的。

因而,内室里没有一个外人。

马嬷嬷走到林云嫣边上。

想到那天陈氏厚着脸皮说完那么一番话、而自家郡主神色泰然的样子,马嬷嬷倒是没再多提什么,只轻声道:“奴婢在外间守夜。”

谁让她是个嬷嬷呢。

挽月小丫头片子一个,太年轻,脸皮薄,不合适。

林云嫣微微点了下头。

马嬷嬷这才留意到,郡主此刻的情绪与那天的泰然不太一样。

这也难免。

给陈东家安排一堆“坑人”事情,那坑的都是别人,与自己的洞房花烛,能是一回事吗?

事到临头,马嬷嬷也不想越说越乱,便没有多言语,只冲挽月抬了抬下颚。

挽月会意,打量了眼寝间里,确定没有什么疏漏的,就赶紧退出去了。

马嬷嬷跟着也走了。

只余林云嫣一人,坐去了梳妆台前,把挽着的长发散开了。

徐简过来就见她在梳头。

乌黑的长发披散下来,一直垂到了腰。

他站到林云嫣身边,从她手里拿过了梳子,一面梳、一面问:“袖箭收起来了?”

林云嫣眨了眨眼。

这个问题的确新鲜。

她便后仰着头看他:“白天还是戴了的,好在天冷衣裳厚,扶我的喜娘也没有察觉到,刚才才摘了,放边上了。”

说着,林云嫣给徐简指了指。

袖箭就放在床头几子上。

徐简回头看了眼,手上梳头的动作没有停下,只是不晓得带到了哪儿,梳齿卡了下,林云嫣不由皱了下眉。

徐简弯腰看了眼:“这儿打结了。”

说着,他没让林云嫣动,就这么低着身子,凑得近些,仔细把搅在一起的发丝理顺。

两人挨得近。

呼吸之间,林云嫣闻到了徐简身上的味道。

淡得几乎不可分辨的皂角,以及熟悉又不完全一样的药味。

这几个月,徐简没少擦药油,也没少泡药浴,药材味道浓,染在身上,轻易散不掉。

“大夫怎么说的?”林云嫣轻声问,“还要继续扎针?药浴要泡多久?”

“差不多,”徐简随口答着,“你之后自己问问他,他说得全备些。”

声音近在耳边,与呼吸一块,全落在了耳廓上。

林云嫣不由自主地缩了缩脖子。

徐简把头发解开了,又拿梳子顺了顺,这才放下来。

他微微站直了些,问:“药味大?冲着了?”

林云嫣摇头:“还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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