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点熟悉过这边,他驾车依然谨慎。

“不夸张些怎么唬人?你呀,没在庶人堆里混过,越夸张他们就越害怕,一害怕就离深信不疑不远了。”

“那便谢谢桑先生为膑上课,试问要揖还是要拜?”

“噫,冉可承受不起。我们到了,准备下车。”

马车停下。

保险起见,制定计划后孙膑就提议,出城时乘坐的马车是必须舍弃的,用来迷惑追兵。

桑冉虽觉的夸张,但没有反对。毕竟庞涓为人,孙膑最清楚,谨慎些没有坏处。

马车的方向是往齐国去的,而他们真正的去向是秦国。

一方奔向富足,一方去往穷苦。

桑冉在树林里牵来两匹骏马,一会他们要骑马离开。

马车就让它自行向齐国跑吧——反正都是老叔留给桑冉的,丢了也……其实换成钱的话,还是挺心疼的。

“昭昭,你真的会骑马吗?”

桑冉驯导马匹跪卧在地。他将孙膑抱上马,再让它起来,最后再翻身而上与孙膑同骑。

毕竟某伤残人士需要特别照顾,但他更担心同行的秦昭。

“虽然很久没有骑过了,但我的身体一定记得。软马鞍……只是没马蹬而已——桑冉、先生,我这问题不大。”

说完,秦昭顺利爬上马,牵引缰绳走了两步。

在外婆家马场长大的记忆正复苏着。不一会儿,她的身体似乎就重新找到了和坐骑沟通、驾驭它的技巧。

秦昭轻轻吹了个口哨。骑马有种不可形容的畅快感,怪不得后世依旧那么多人喜爱它。

看她上手高兴的样子,桑冉和孙膑也放下心来。

“跟紧桑冉。昭,夜已黑了,路不好走。”

“放心啦,我们又不疾行。孙膑你能不能别那么操心,从大梁‘逃’出来,就开怀些。”

“为杜绝被报复的可能……桑冉,缰绳在你手里,我不会反驳你的话。”

“哎呀,我的心思这就被拆穿啦?真可惜呢,昭昭,我这十里路上可不能摔着他。”

“那膑还真要多谢你费心,桑冉。”

……

秦昭策马已经领先了他们一小段。她回头,看着孙膑和桑冉说说闹闹,内心无比满足和欢快。

头顶上是亘古不变的星空。

北斗七星化作大熊座的尾巴,一直绕着小熊座尾巴的尖端旋转——那是北天星座里最亮、最恒定的星,它是北极星。

“你们不要闹,快些走吧。我们雇佣的马车停在十里外呢,你们就不想早些在车厢里休息吗?”

秦昭驱马绕着两位青年转了几圈,敦促他们稍微快些。

纵使脚下的土地会从沧海变迁成桑田。

只要有协同前行的伙伴,秦国不远。

哪里都不远。

*

一路风餐露宿,山水兼程紧赶慢赶,拼着快要散架的身子骨,一行仨人终于快抵达秦国的边境。

看到远处地平线上的关隘,秦昭感动得快要掉下泪来。

她终于知道,为什么历史上的孙膑不去秦国了,为什么她认识的孙膑对去秦这么抗拒——

绝不是因为秦穷,绝不是因为复仇不便,纯粹是路太远了!

秦昭相信,就算是历史上的孙膑,逃魏前若是听到嬴渠梁的《招贤令》,应该也是动过心的。

但残损的躯体支持不了长途跋涉的损耗,去齐永远是最佳选择。

人的马车停靠在路边,道旁不远是一块空地,他们决定在此修整片刻,再入秦关。

孙膑被桑冉抱上轮椅,秦昭推着他到空地上放松一下。

这一路真要感谢桑冉,如果没有他的存在,秦昭一人带着孙膑恐怕连魏国国境都出不去。

他会伪造通关牒椟,能在各处驿站更换到马匹,还能打猎烧烤……秦昭愿称桑冉就是济世神。

一路西进,秦国风光与各地对比,区别异常明显。

它的山水草木似乎都带着一种粗犷和硬朗。仿佛只为生存,不需要虚的花架子。

秦昭躺在草坪上,酸痛的身子在自然的抚慰下恢复能量。

孙膑在旁边坐着轮椅吹着风。桑冉拿着她的打火机,准备搭个简单的烤架和地灶后生火——是时候填饱肚子了。

四周好静啊,静到疲惫的人无法进入梦乡。

秦昭本准备躺草上小憩会儿的,不知为何难以调动困顿,仿佛身体一直处在紧张状态似的。

带着困惑坐起身,秦昭本要跟孙膑搭话,一见他面色凝重就没有贸然开口。

她的视线扫向桑冉,发现这人看似在削木棍,实则像在走神。

“桑冉,昭一路上都在念叨想吃‘野味’,你要不去‘猎’上几只‘飞鸟’回来?”

孙膑捻断一根新鲜的草梗,突发奇想,随意地向桑冉提议。

等等,我什么时候说过这话?我怎么不知道?

秦昭满头雾水。

“嗨,‘飞鸟’多小呀,没肉没吃头,等冉给她抓几只‘走兽’,保准让昭昭高高兴兴呢。”

桑冉提起削尖的木棍,笑着伸伸懒腰,与孙膑视线交汇后,提步钻进马车旁的树林。

飞鸟?走兽?打猎?

先生和桑冉在打什么哑迷呢?

被问号淹没的秦昭顿时有些不知所措。

“昭,能来我这吗?”

孙膑笑着对她伸出手。

秦昭被他慢慢拉过去,盘坐在孙膑膝盖前。

他轻轻捧起她的脸,带着她立起身子,眼里一片细碎的星辰。

秦昭似乎在里面看到春水与桃花,缱绻与明媚。

心脏可耻地开始变成细密的扑通旋律,脸颊升温似着了火一般。

“昭,害怕的话,就闭上眼——”

她从未见过他如此温情的笑,简直和梦中幻像无二差别。

为什么……要害怕?

先生是在……安慰我?

思维摸不到头绪,无法延展开来。

秦昭听从孙膑的指示,轻轻阖上眼帘。

她不再能看见。

秦昭关闭目视世界的瞬间,孙膑眼中的流光便转成冷锋的寒锐。

那是杀意。

咻——

羽箭向秦昭射来。

须臾间,秦昭被孙膑猛地压下身子。

她紧贴在他的腿侧,除了他紧绷的肌肉和干冽的气息外,她还听到迅捷的破空声。

孙膑大幅度地侧转躯体。

箭矢刺入他身后轮椅的背板,箭尖没入。

——箭锋所指处,正是先前秦昭心脏所在。

“害怕就闭上眼,昭。”

同样一句话,此刻他的声音冷到像是结了冰。

秦昭却反常地睁开眼。

她看见孙膑迅速拔出箭矢,她听到身后有恶意的刀锋,她感受到箭矢顺着先生的臂膀刺出。

冷兵器刺进□□,血管被破开,血液喷涌出来……

天上下起了红雨——

第二箭刺出,随雨滴落地的,是人体倒地之声。

秦昭呼吸急促,身体不听使唤,大脑格外清醒。

路上没有碰到的拦截,原来皆在终点处等待……庞涓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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