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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昭将石灰、草木灰脱胶脱素的办法教给了嬴驷。有些步骤也可适当省略,

而那些精作的纸,以后可以高价贩售出国,换取更多的资金。秦昭拿算盘给嬴驷打了笔账,他就理解了商业和制造业来钱的妙处。

造铅笔就更简单了。

搅拌石墨和黏土,积压成铅芯,烘烤后再过油,放进开槽的木板里粘合压实,切割即成。

鉴于此时工业油不足,秦昭先省去了这一步,造出的笔勉强够用。

一月后,当嬴驷拿到那踏合格的纸,附上的竹签上写着“元年,公子驷、疾,寺工冉,丞颖,工启,造”,他的手臂像是承受万千重量似地颤抖着。

造纸厂里的老秦人们都放下手活,冲着嬴驷咧嘴大笑。在一声声“为公子贺”“咱老秦人还能造更好的纸哩”“二三子,吾且去再碎些料”“同去”里,他突然热泪盈眶。

嬴驷突然理解君父,为什么能一心扑在强秦上了。

他似乎不再为自己遗憾,不能得到君父更多的注目与关心,反而为有这样一个君父而倍受鼓舞。

赢驷不见君父已期月。今日他与秦昭一起踏进父亲的内殿,满心欢喜地为君父献上那沓白纸。

君父激动地拿起笔,招呼卫鞅上前,与他同书《垦草令》。

写着黑字白纸的辗转到嬴驷手上,和老兵们待在一起一个月,他不再是远离尘世的秦国公子,所以上面的字字句句,都在违背他的期待。

——他突然不理解君父了,这难道是君父期待的强国之法?

不是这样!怎么能这样!

嬴驷垂下头,手指收得很紧。

怪不得秦先生说要跟卫鞅“誓不两立”,这样的政令……嬴驷初次对一个人产生许多负面的情感——他很讨厌卫鞅。

“为什么,君父,驷儿认为不该这样!”

就向他的名字那样,嬴驷是匹小马驹——

他驰骋在自己的道上。

第47章 秦·变法

在嬴渠梁的记忆里,长子嬴驷是个软糯的幼童。

他给这孩子起名“驷”,和长兄一起叫他“小马驹”——秦国的起源就是在脚下的西陲边土,就是在一匹匹烈马身上。但比起嬴疾和嬴华,他的驷儿不像是一匹烈马。

嬴渠梁心中颇有些有些复杂。即使在他的怒目威吓下,多日未见的长子凶狠坚定的眼神也未曾有过片刻退缩。

——他喜欢这样的眼神,原来驷儿褪去软糯会是这般的风采。

——他的这匹马驹,竟然在不曾留意的时光里成长、跑起来了,甚至有了野性,是难得的、不怵群狼环伺的烈马性子。

这才多长时间门呐……

内侍秦伯上次与他耳语递话,说的就是嬴驷与几位贤良会面后,就动身带着两位兄弟去了封邑。

那会的他只当是小孩子玩闹,未曾想这群崽子们,还真闹出来了个不得了的东西。

——会面的人里,似乎就又嬴驷身边的这个人吧。

双手撑案前倾身体的嬴渠梁眼珠一动,审视的目光落在了秦昭身上。

他亲自册封的公乘真是好眼光、好魄力,一眼就相中了秦国最好的那匹马。

“公子驷,为臣为子,你都不应如此与君上说话。”

“秦先生,可是——”

“愤怒会影响理智,请公子冷静下来。”

先生?

嬴渠梁来了兴致。印象里,他只给长子绑了孙膑做先生……

难道嬴驷这番变化,都与秦昭有关?

嬴渠梁看着长子听话地收起锋芒,又变回熟悉的乖顺模样,心里的复杂更甚。嬴驷真的在他看不到的地方,悄悄长大了。

为君,他自认勤勉无愧;但为父,他似乎真的对儿子的关心太少了些。

“君父,驷儿先前激动失礼,请您宽恕……”

见嬴驷行礼,嬴渠梁摇摇头,并不怪罪他。见儿子欲言又止,他笑笑,示意嬴驷继续说下去。

“《垦草令》是要以农为本,为什么又要对农人百般限制?君父常说‘老秦人热血未凉’,如此苛刻,岂不是在令秦人血凉……”

半大小子此刻就在殿下有理有据地说着他的见解。为父坐在高处,面色不显,心中却是欣喜欣慰的。

他的长子被教导得不错。如嬴驷不长歪的话,秦国下一任继任者或许不必再忧虑操心……

嬴渠梁心中忽然更有干劲,要给下一代不再贫弱的秦国。

他更坚定信念,即使会会怨声载道,这条路也一定要铺下去——为国强盛,他愿狠心先负国人。

魏国的长城已经高筑,留给秦国的时间门已不多……

这是最快的办法了。

嬴驷说得越多,思考的越深,嬴渠梁就越高兴。

他也会心痛接下来要以一个父亲的身份,站在君主的角度下视臣子,粉碎儿子的期待。

长篇的输出已经让小马驹开始喘气,等他说完最后一字,嬴渠梁刚要厉声回驳,卫鞅就赞了出来。

多日以来的默契,嬴渠梁知道卫鞅在维护他,要代替他去做那个恶人。

“主君,既然公子是质疑《垦草令》,那便让鞅这个正主来说。鞅乃是公子意欲对话之人,不知公子意下如何?”

“甚善。”

嬴渠梁的目光回落到案几上,那沓白纸正等着人写下壮丽的未来。

但愿卫鞅收敛些,不要把驷儿欺负得太惨;但愿驷儿开阔些,像个孩子过后就忘……

秦国国君不着痕迹地叹了口气。

哪能呢——他们嬴姓一族,可是最会记仇的了。

关于秦昭的“传闻”,殿内三分的架势,嬴渠梁有些头疼。

贤良太多了也是个烦恼,他们政见不合若结起怨来可就来事。

……

秦昭看着嬴驷像辆无畏的战车,不停地向卫鞅发起冲锋,然后一次又一次被掀翻在冲锋的路上。

她虽然心疼,心里谴责卫鞅做人就不会变通,连小孩子都要下这么重的手,真不似君子作风,却也不能下场帮腔,那样就不是一个性质的事了。

或许这就是法家,这就是要变法人样子——他们做的是大事,却行着小人的行径,绝不会讨人喜欢。

秦昭想到历史上的那个卫鞅,确实是不择手段,事成人却败。

两个卫鞅在眼前重合。从做人上讲,这人的确太不讲究。

果不其然,嬴驷败得很惨。他强忍着委屈,和秦君告退,转身快步跑了出去。

秦昭叹了口气,上前几步站到正在拂袖的卫鞅跟前,压下嗓子撂下话。

“卫鞅,过分了。”

“秦昭,好手段。”

不再以亲昵的单字称呼彼此,斥责、生分与讥讽充斥了曾经的友爱欢笑。

连曾经在魏国的初遇面谈的和谐都赶不上。

“你想多了,卫鞅,我从未想过倚仗公子驷达到什么政治目的……从一开始,我家就是被你亲手推进漩涡的——除了强秦,我别无它求。”

“但你的此番作为,却是在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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