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鹤见稚久眼睫轻颤,没有回答。
比水流再进一步,周身磐舟天鸡的领域雾气逐渐减淡,再向前就是踏入了权外能力的排斥极限,他再问:“还是想支开我,拖延其他人,一个人蜷曲在对命运的绝望里向自己开枪?”
“你会选择仇恨吗,鹤见稚久。”
“不会。”
鹤见稚久睁开眼,眼里是黑与白交织成一片银灰色的海,他坚定的、一往无前的认为——“我会完成我们的理想。我们将竭尽全力,不顾世人目光为其努力,而必将成功。”
——我们必将成功。
比水流突然惊觉,这条路鹤见稚久走得太远,没有给自己留下任何回头的余地。
他叹了口气,唇角抬起笑容却是欣喜。
“是我指引你走上这条路,现在你完成了我们的誓言,我也该做点什么。”比水流向前走,白色衣摆尾缀着淡淡的薄雾,藕断丝连般暗示着他还有机会回头。
但绿色的王没有回头再看一眼。
理想近在眼前。
那是一段并不长的距离,但比水流走得很坚决,当他握住鹤见稚久的手时,本来安稳的达摩克利斯之剑瞬间松动,隐隐有自主坠落的迹象。却不是因为眼前被世界排斥的少年。
尽管能明显地感受到心脏处微弱的闪烁,比水流依旧紧紧地抓住鹤见稚久的手,虚弱感一拥而上,久违的、眩晕让他身体摇晃,比水流再一次感受到了十四年前在迦具都事件中的无力。
心脏处的微光渐渐熄灭了。
但眼里的光却熊熊燃烧。
比水流踉跄一步,在他跌倒之前另一只手稳稳地扶住他的肩膀,还没抬头,就听见一声:“其实流可以不用这样。”
鹤见稚久说:“也可以不用借我的名义,让所有王权者都到这里来。”
比水流却是笑了。
“但是你想得到他们的认可不是吗?得到他们、那些曾经尽力挽救你的人的认可。”
“你不想成为被无辜者,不想成为被引诱着走向深渊的可怜人,就像须久那说的那样,无论是游戏还是理想恩怨,全力以赴付出生命都是理所当然。”
“所以你想让周防尊认可你的罪恶,不至于在他们眼里你永远都是那个善良的人。”
灰色少年没有被揭穿的恼羞成怒,反而眸光随着比水流的话一点点亮起,到最后完全就是惊喜了。
鹤见稚久不惧困难不惧死亡,不惧一切虚妄,唯一会让他踟蹰的只有亲近之人的不解和质疑。
所以当周防尊和栉名安娜回应的时候,这个沉沦深渊的少年才是松开了最后的稻草,脸上挂着笑容沉入渊底了。
“所以我完成了流的计划之后,流要来结束我的苦难吗?”
然后指引彼此走向终局?
“是,绿之王的达摩克利斯之剑不只属于我,应该属于和我有共同理想的变革者。”
比水流问:“稚久觉得这个决定怎么样呢?”
鹤见稚久用行动回答了比水流。
他反握住比水流的手,紧紧扣住青年消瘦的手腕。他们仍然没有拥抱彼此,但这一刻,他们最能知悉对方心中的喜悦。
“那就我们一起变革这个世界吧。”
模糊朦胧的声音在耳边回响,比水流缓缓闭上眼睛,眼前似乎走马灯似的闪烁过无数曾经和鹤见稚久相处却无法接触的画面。
最后,这根悬挂着达摩克利斯之剑的马鬃*悄然断裂。
达摩克利斯之剑坠落之日,即是理想成功之时。
…
当头顶上的王剑从心脏一穿而过,直坠石板时,鹤见稚久似乎听见了一句低吟轻叹,似是祝贺似是无奈,更多的像是一种认输。
「……」
…
‘咚咚’
静谧之下有突兀的声音在动。
周围没有颜色,充斥大脑的都是纯黑。
剧烈的疼痛撕扯着大脑,白发青年弯下腰捂着心脏处大口大口的喘气,他感觉手脚发颤,是脱力之后的现象。指尖麻木的,有点感受不到自己的存在。
‘咚咚’
沉默的跳动声震耳欲聋,一刻不停,让比水流不可置信地伸出另一只手紧紧地按在捂着心口的那只手背上。
心脏?
陌生到诡异的跳动给了比水流当头一棒,振聋发聩。他迅速调整好气息让滞涩的思维转起来。
脚下是一片虚无的黑,能向前走但无法分别方向,漆黑之下却能看见自己。比水流判别不了发生了什么,但这样的场景绝对不会是达摩克利斯之剑坠落之后的世界,达摩克利斯之剑坠落是物质损害,而这显然已经超出了人类世界的理解范围。
像是预知一样,比水流猛然转头,背后不知道什么时候悄无声息的出现了一个‘人’。对方没有自报家门,只是静静地站着那里,但比水流却突然明白了它的身份。
“德累斯顿石板。”
当一切王权归溯于零之后,人的力量就犹如沧海蜉蝣,那么最后还能把死人带到这里的就只剩下古老的波西米亚圣遗物德累斯顿石板。
但是,德累斯顿石板找他做什么?
比水流环视四周,周围既没有他的盟友也没有他的盟臣,所有人都会因为绿之王达摩克利斯之剑坠落带来的连锁殉爆殒命,其他王权者无一例外,哪怕是不变的白银之王也未必能遭得住。就算是排斥一切权外力量的鹤见稚久也会死于余波。
这时,空茫的声音响起,似在解答比水流的疑惑和警惕。
“第一个理想破碎,和他一起抵达的是真诚重情之人。”
“第二个混沌贪婪,和他一起抵达的是大义凛然之人。”
德累斯顿石板异样的眼瞳注视白发青年:“绿之王比水流,你是第三个。”
但德累斯顿石板却未曾提会不会有人和比水流一起抵达这片虚无之地。他不会对任何一个抵达这里的人说起。
德累斯顿石板表情平和。
“我来寻找能干扰绝望的人,我希望能借助他们的手,将世界从死局里重新拖回来。”
“我——我们已经输了。”
德累斯顿石板平静地讲述:“鹤见稚久、现在的鹤见稚久,其他的鹤见稚久,存在的目的是为了杀死我们最后的主导能力。用人类的话来讲就是「意识」。”
“他早就销毁了作为「阻碍」的我们。他早就赢了。”德累斯顿石板回答:“余下的只是残存意识最后的挣扎。”
比水流抓紧心口的手不自觉放下,为这简短而平静的叙述震撼。
他听懂了德累斯顿石板的言下之意,正因为如此才有种不真实的恍惚感。但他冷静地,没有表露出任何细节,只是反问:“你的意思是,世界已经被鹤见稚久毁灭了,而我所在的世界是虚假的,你只是在借此筛选可以掣肘鹤见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