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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慈大悲千金手?”韩斋溪念了遍这名号,问道,“此人医术当真这般了得?”

王福回道:“小人已派人探查过了,那救必应确实赫赫有名,医术超群。之前吴山坊敲锣打鼓,鞭声震天,正是去给那人送再世华佗的神医牌匾。我乔装改扮,假作家中有人落水受惊,去那百草堂试探过,他口中所言,与太子病症十有八九相符,他说自家有祖传秘方可治这落水失心疯症,小人觉得,可叫此人一试。”

“那祖传秘方如何治病?”

“说是须下针兼服药最佳,七日即可痊愈,若是只服汤药的话,药效缓慢,须得七日一副,七次为满,四十九天后才能恢复如初。”

韩斋溪沉吟道:“不可叫此人面见太子,且先着他开方抓药,只要太子暂且不再发狂,用不了七七四十九日,一切便可结束,待尘埃落定,再宣他进宫问诊即可。届时倘若他当真妙手回春,必要将此人收入门下。”

“是,大人。”

王福领命之后,即刻着手操办。

他再次前往百草堂,自救必应手中抓了药,而后他又细心的寻了一位信得过的郎中辩识一番,确定药乃凝神定心之用无疑,遂前往彝斋,命人为太子煎服。

一贴药服下,太子果然有所好转。“殿下,殿下您便吃一口罢,好不好?”

婢女端着玉碗,欲给太子喂粥,可太子只是双目无神,呆坐在殿前石阶上,恍若未闻。任那婢女将哄三岁孩童的法子都用了上,依旧不管用。

琴如霜方才因太子打碎茶壶,湿了衣衫,而不得不去房中更衣,此时回返,见那婢女徒劳无功之景,微微一笑。

她移步上前,柔声道:

“还是让我侍奉殿下罢。”

婢女如蒙大赦般将粥碗交给了琴如霜。

说来也是神奇,太子如今虽变得有些痴痴傻傻不认人,但却再未发狂,且只要一见到这琴娘子,便极为听话顺从,如此进展,叫被折腾了许多天的彝斋侍婢仆从不禁都松了一口气。

王福随韩斋溪站在不远处,将一切都收入眼底,见那太子老老实实被琴如霜一口一口喂着热粥的模样,王福低声道:

“大人,如今只要琴娘子在侧,太子看起来便与常人无异。想必七贴药服过之后,定能药到病除。”

韩斋溪听罢不置可否,转身离去,神色却并不见轻松。

昨夜他刚刚收到宫中内侍省都知刘官宝的密信,近日枢密院中有人频繁入宫觐见皇后李氏,此人与李氏一族沾亲带故,数番软硬兼施,威逼利诱之下,李氏终被说服,秘密召见了祁王府新晋世子赵弘。

储君一事,说到底还是天子家事。如今官家病症时好时坏,太后杨氏将行就木,倘若皇后李氏被他们拉拢了过去,说不定真有可能如了枢密院那群匹夫的愿。

韩斋溪因此坐立不安,思来想去,做出决断:

“此番我等不可坐以待毙,必要先下手为强!”

待那西贝货神志清醒,还不知要等到何年何月,且太子失智,瞒得了一时,瞒不了一世。万一此间对头发难,太子被废,那么他这么久以来的缜密谋划,岂非功亏一篑?

王福迟疑道:“可是大人,北面数日前不是曾传信言,如今北燕朝堂不稳,他正着手整治定南王旧部与宗室大臣,叫咱们稍安勿躁,切勿轻举妄动吗?过段时日,便会有钦使南下,共商大事。”

韩斋溪冷笑了一声:“我与他不过各取所需,他还真当我是他臣子奴仆?如今他身在千里之外,我大宋宗室内务,与他北燕何干?”

说罢再不听劝,只吩咐道:“速速与刘大人、孙将军、董副相传信,明日一早过府议事。现在命人备轿,我要即刻前往重华宫觐见!”

重华宫位于临安城北,与凤凰山麓大内禁宫并称“南北内”。昔日此处为先太上皇寝宫,而今重华宫所居乃是耄耋之年久不问世事的太皇太后吴氏,目下赵氏宗室最过位高威重之人。

正在韩斋溪马不停蹄赶往城北重华宫之时,裴昀与谢岑亦费了好一番波折,终是在临湖赌坊找到他们要找之人。

是日三月初三上巳节,临安暖风游人醉,西子湖畔多丽人,夜色之下,暗流涌动,一场宫闱之变,正在悄然酝酿。

第63章 第十章

大宋刑律,明令禁赌,天子脚下,国法更严。然而临安上行下效,一片奢靡腐败之风,一纸空文,又岂能禁得住民间赌风?

临安城赌坊数以百计,却也分三六九等,湖畔岸边林立的大大小小茶馆中,藏着不少偷捞偏门的赌坊。此地进出的,皆是些三教九流,苦力兵痞,龙蛇混杂,乌烟瘴气。

月上中天,灯火阑珊,又一输得精光的赌鬼,被赌坊的打手从后门扔了出去,如此情形,在此处每日每夜不知要重演多少遍,过路之人见怪不怪。唯一差别便是,这赌鬼比常人少了条右臂,是个残废。

那赌鬼早已喝得烂醉,又被打得不轻,趴在路边呻/吟了好半天才勉强爬了起来,他踉跄着走到墙角,胃里翻江倒海,张口便吐了出来。

混着血的秽物吐了一地,那赌鬼勉强清醒了一些,不甚在意的抹了一把脸,用仅有的一条手臂扶着墙,跌跌撞撞的往回走去。

待拐进一条无人小巷,背后陡然捱了一记闷棍,他一声都来不及吭,便整个人瘫软在地,被一黑衣人整个用麻袋一装,背在背上,神不知鬼不觉的劫走了。

夏衍涛不知自己昏迷了多久,再醒来之时,却是被一盆凉水当头泼醒的。他被呛得一个激灵,挣扎着翻过身,拚命咳了起来,口鼻中凉水混合着血水流了出来,他痛苦欲死,酒醉彻底醒了过来。

“谁?!”

明白自己此番遭了暗算,夏衍涛猛然抬头厉喝,却是看见了一个意料之外的人。

“谢、谢大人?”

“不错,是我。”

眼前此人一身湖蓝长衫,手中轻摇折扇,笑得如沐春风,不是昔日东宫太子宾客谢岑又是哪个。

他正狐疑谢岑怎会身在此处时,忽又听见一道熟悉的声音:

“夏衍涛,你可还记得我?”

夏衍涛寻声望去,不禁瞪大双眼,不可置信道:

“裴公子!你、你还活着?”

“是,我还活着,但你还算活着吗?”

裴昀沉下脸色,冷声道:

“夏衍涛,亏你还是大内一等高手,不过稍遇挫折,便一蹶不振。你如今这幅样子,对得起太子,又对得起你舅舅吗?”

此人名为夏衍涛,乃是昔日太子赵韧身边侍卫统领,三衙禁军都指挥使郭标胞妹之子。聚贤镇一役,赵韧亲卫二十人全部牺牲,独此人自死人堆里爬了出来,侥幸活命。

夏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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