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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全尸。”
此乃华亭必经之路,此镇又是方圆数十里唯一人烟,这八人开此黑店,竟是打着这般主意。
裴昀仗剑而立,凛然道:“那便要看诸位有没有这个本事了。”
一旁手持长茎铁莲蓬的“何仙姑”美目望向裴昀,笑容娇媚:
“好俊俏的身手,好俊俏的相公!喊打喊杀多煞风景,诸位哥哥今日不如卖小妹一个面子,留这位相公一命与我共度良宵如何?”
话未说完却是一声尖叫,被不知从何处飞来的一朵荼蘼花击中,脸颊为娇嫩花瓣剐蹭,竟是留下丝丝血痕。
“八妹!”持剑的“吕洞宾”唤了一声。“敬酒不吃吃罚酒!”“韩湘子”冷喝了一声,他受伤最重,捂着犹在淌血的右臂,阴郁道,“鬼八仙做买卖,偏要有那不开眼的撞上来,今个儿谁也别想活着走出这客店!”
一直沉默不语的“曹国舅”只吐出了一个字:
“上!”
刹那间八人齐齐出手,再次向裴昀攻来。
这八人武器刁钻,明枪暗箭,远攻近战,配合默契无间,裴昀一时堪堪招架。且对方看准了她护着身后之人,故而声东击西,招招往她背后招呼。
偏偏那颜玉央有恃无恐,任刀来剑往岿然不动,逼得裴昀左支右绌,好不狼狈。
忽而一阵异香漫过鼻端,仿佛春临大地,百花盛开,令人筋骨酸软,心神俱醉。
裴昀暗道不好,是那“蓝采和”又放毒!
当下屏住呼吸,手中斩鲲快了至极,接连三招六出剑法强攻,击碎了“张果老”的酒葫芦,劈裂了“汉钟离”的蒲扇,挡住了“韩湘子”的玉笛,一把抓过颜玉央的手臂,破窗而出,从二楼跃下。
她一边抵挡着同样跳窗追来的“吕洞宾”,一边口中呼啸吹哨。
追月听到主人呼唤,挣脱缰绳飞奔而来,裴昀毫不犹豫与颜玉央一同翻身上马,就此绝尘而去。
第86章 第三十三章
风雨交加,天色晦暗,一匹白马神驹背负二人在旷野中奔驰如电,转眼便将身后追兵甩远了。
就这样不知奔了多久,直至雨渐停,天渐晴,真正的黑夜取代乌云笼罩了大地,身后无论是鬼八仙还是千灯镇都已无影无踪,追月带着主人来到了一汪浩荡苍淼的碧波湖畔,终是缓缓停下了马蹄。
二人翻身下马,裴昀伸手梳了梳追月湿漉漉的马鬃,笑道:“你倒是会找地方,去吧!”
说着轻拍了一下马背,追月前蹄高扬,极为兴奋的叫了一声,撒开蹄子奔入湖中岸边浅水处,顾自刨水玩了起来。
裴昀回过头来,眸中笑意未逝,正撞见了一双意味深长的乌黑眼眸中。
“追月乃是我故人之马,云少侠与之初初相见,倒是甚为投缘。”
“既言之‘缘’,自是冥冥之中天定,你我又怎能看穿?”
“是吗?”颜玉央不置可否,却没深究。
可裴昀脸色渐渐凝沉了下来,她冷然质问道:
“方才玉公子明明未中酥筋软骨香,为何坐以待毙,不出手反抗?”
那杯酴醾酒她是假饮,他却是真喝,起初她以为他着了道,可他此时安然而立,分明是未曾中毒。
颜玉央神色不变,不紧不慢道:
“我既已请托云少侠一路相护,又何需亲自出手?”
“是不需出手,还是不能出手?”
方才同骑之时,她趁机探过他的脉搏,如今他体内真气大乱,凭空有两股蓬勃之力互攻互斗,纠纠缠缠,处境极为凶险,以至于他此时气虚体弱,元气大伤,一旦妄动内力,非有性命之忧不可。
怪不得此番见他,他一直面无血色,隐有病容,原来当真旧疾复发。
“是又如何?”颜玉央神色淡漠。
“前路还不知有多少亡命之徒,阴谋诡计,玉公子这般拖着病体东奔西跑,实属胆色过人。”
“云少侠既与我前约在先,莫非会见死不救?”
“有我在此,自然会护玉公子周全。”
裴昀几乎是咬牙切齿地回答。
方才客店鬼八仙动手之时,他岿然不动,坦然受之,她心跳得几乎骤停,那是来自于血脉中生死蛊的警告,逼得她想也未想几乎是本能地救下了他。她定定盯着他的双眸,而他亦淡淡回望她的目光,平静之下,暗流涌动,千种不可言,万种不可说。许多粉饰太平的假面,已是摇摇欲坠。
此时漫天乌云弥散,弯月初升,倒影在波光粼粼的湖面上,二人皆是衣发湿透,狼狈不堪,一阵夜风吹过,打透湿漉衣衫,冰寒刺骨。
颜玉央胸腔颤了又颤,强自将咳意忍了下去,湿漉的碎发紧贴在他额角,一滴雨水从鬓边沿着他惨白的面容蜿蜒而下,他毫无血色的唇边缓缓露出一丝若有若无的笑意,
“那接下来一路,便要多多仰仗云少侠了。”
裴昀瞥了一眼他摇摇欲坠的身躯,心头怒起,是,现今她非但不能杀他,还要千方百计保护他不可,当真是荒谬至极!
她忿忿瞪了他一眼,二话不说,转身便走。
“云少侠去哪里?”
“生火!免得身娇体弱的玉公子风寒侵体,在此一命呜呼了!”
夜色静谧,一团热亮的篝火燃烧在湖畔沙地之上,二人砍树枝做架,垂外衫做屏风,一人一端,各自烤火干衣。
裴昀正盘膝闭目运功调息之际,忽听身旁那人骤然开口:
“云少侠难道丝毫不好奇,我想寻的人是谁吗?”
裴昀身子一僵,语气平平道:“我对旁人私事,一向漠不关心。”
“此人与你有诸多相似之处,也许你与之相识也说不定。”
“人有相似,不足为奇。”裴昀慢条斯理道,“玉公子不妨说一说,那人姓甚名谁,相貌几何?”
外衫垂地如帘,火光将彼此身形清晰照影其上,她眼见他伸手探入怀中,似是要取何物,她唇边不禁溢出冷笑,他如今手里还能有什么把柄要挟她?无用的紫金锁钥石?假的断肠丹解药?还是那张可笑的卖身契?
然而下一瞬,只见他拿出了一柄梳子,无需看见实物,裴昀便已心知肚明那是什么。
“我不知她真名,亦不知她真貌,她没留下只字片语,唯将此物还给了我。”
裴昀心头重重一跳,旧日回忆,纷沓而至,如潮水般将她从头到脚淹没,叫她一时无法呼吸。
眼前是一望无际的平静湖水,随风起伏的浩荡芦苇丛。此情此景让人不禁想起昔日关山月下,青海湖边,那绝处逢生的万般欣喜与怦然悸动仿佛还在昨日,可一转眼,一切都已是物是人非。
裴昀哑声开口:“世间诸事,不可强求,她既已走,下次重逢之时,你权当做不曾相识罢。”
“起初,我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