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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燕老八轻功非凡,裴昀依仗寒潭印月之功与精深内力才勉强追上了他的脚步,而窦娃更是没两条街就被甩得看不见人影了。
两人翻墙跃瓦,飞檐走壁,一路紧追着那鸱鸺,兜兜转转竟是来到了一熟悉了院落。
眼见其熟门熟路的落在房檐之上,收起双翼,如只家猫一般憨厚而趴,喉中出咕咕的叫声。藏在不远处房上的裴昀与燕老八,面面相觑,眼中惊疑不定。
这院落,竟是裴昀自己所住之处!
裴昀暗道,怪不得她这几晚夜半总能隐约听见几声鸟鸣,却不识正是这夜猫子!
鸱鸺在房上刚叫了几声,便见那檐下木窗应声而开,一个等待多时之人探出身来,伸出右臂,鸱鸺振翅一飞,欣欣然落在那手臂之上,被带进了房中。
燕老八为难的看向裴昀:“侯爷,您瞧这——”
裴昀死死盯着那扇开启又闭合的木窗,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那将鸱鸺接入房内的不是别人,正是卓航!
第143章 第三十七章
裴昀破门而入之时,卓航刚刚将那鸱鸺腿上绑的蜡丸取下,裴昀一个箭步冲前上去劈手夺下。
卓航大惊失色,下意识出手去抢,起手便是一招卓氏碧波掌,裴昀不躲不避,只侧过身子结结实实受了他这一掌。
混乱之中,鸱鸺受惊欲逃,却被早有准备的燕老八以外衫作网,从门外兜了回来,猛扑在地。
“四郎——”卓航失声道。
裴昀压下胸口血气翻涌,苦笑道:
“航二哥,这是你第一次对我动手。”
她本还怀疑此乃蒙兀离间之计,但瞧卓航表情,她已明白此事他定然知情。
“四郎我并非有意!”
“那你告诉我,这是何物?”
裴昀指尖一个用力,将蜡丸捏碎,只见其中所藏二指宽的布条上写了一串蒙文,而落款赫然是歪歪扭扭的两个汉字——乌兰。
“乌兰别吉?”裴昀一愣,“你为何会与她书信往来?如今她正在蒙兀军中?”
卓航咬牙不语,近乎默认。
“航二哥,你告诉我这布昂上所写为何,是否与城中军事无关?只要你说,我便信。”
面对裴昀切切的目光,卓航简直无地自容,他脸上一阵红一阵白,终是撩起衣摆,单膝跪地,低头沉声道:
“四郎,我自知违反军规,甘愿受罚,但求严惩!只是我发誓,信上所写与两军交战绝无干系,我从未做过一件背叛你,背叛大宋之事,若有半句虚言,便叫我卓航五雷轰顶,不得好死!”
裴昀瞧着面前卓航不同寻常的表现,突然间脑内灵光一闪
“航二哥,你......你与那乌兰别吉,莫非暗生情愫?”
所以那乌兰便是石翠口中,送了卓航荷包的女子?
卓航一僵,并没有立即否认。
裴昀不解,连连问道:“何时之事?临安还是蔡州?航二哥你为何从来没对我提过?”
卓航不答,只闷声道:“此事是我一时糊涂,我已对她言明,日后绝无再见之日,叫她叫我自己,都死了这份心。”
裴昀不死心继续追问:“是因为蔡州城中她受伤休养,你去照顾她么?那前后不过几日光景,怎地就会节外生枝?”
卓航苦笑了一下:
“白头如新,倾盖如故,情之一字,又有什么缘由呢?四郎.......你不亦至今仍受苦于此么?”
裴昀浑身一震,便再也说不出半个字来。
卓航自西宁州太华山便一路跟随她,几乎可说清楚她与那人发生的一切,他只是从来不问,却早已将所有看在眼中。
裴昀沉默许久,终是艰涩开口道:
“国有国法,军有军规,此事我会禀报白大人,请他决断,在此之前,航二哥你......暂且留在房中,不可出此门半步。”说罢她转身离去。
出门后她吩咐那还和夜猫子较劲的燕老八道:
“派人守在门外,不准任何人出入。”
“是,侯爷.......诶诶,小畜生你敢咬我!呸呸,侯爷我不是骂你,是骂这破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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翌日,帅府书房
“此事......四郎如何看?”
白行山望着手中这条写着蒙文的布条,沉吟道。裴昀叹了口气:“我已询问过军中通译,信上所写为仅为相邀见面之意。”
“乍一看,确似男女情书,但或有暗语代指也未可知。”
“并非无这般可能,只是毕竟没有确凿证据,固有通敌之罪,却无叛国之实。况且,他是我义兄。”裴昀顿了顿,坚定道,“我以性命担保,他绝不会做出背叛之事。”
卓尔聪与她父裴安乃是八拜之交的结义兄弟,而她与卓航又相识这许多年,他随她出生入死,毫无怨言,为她两肋插刀,鞍前马后,若连卓航她都不能相信,这世间她又有何人可信?
听她话里话外都是维护卓航的意思,白行山不置可否。说到底此人乃是裴昀之人,他纵为军中主帅亦不好直接做主,因此便问道:
“那四郎打算如何处置?”
“昔日在裴家军中,我因年少冲动,不听撤军调令,孤身杀入敌阵,回营之后被当众责罚。父亲以此叫我铭记军令如山,法不容情,否则军心必乱。”裴昀沉声道,“阵前通敌,乃军中大忌,知法犯法,罪加一等。便按军法处置,当众责以五十军棍,罚饷半年,加关禁闭六月!”
通敌之罪,非同小可,白行山卖她这个人情留人一命,她却不能徇私包庇得寸进尺。无论卓航究竟是否变节,六个月,足够这场仗分出一个输赢了。
“便按四郎的意思办吧。”
白行山颔首,对此并无异议。
“此番是我治下不严,疏于职责,请大人责罚!”
“欸,此事容后再说。”
白行山不甚在意的摆了摆手,轻巧揭过此章,只问道:
“除此之外,城中可有其他异状?”
“并无。”
裴昀答后,突然意识到了什么:“大人有新计划?”
白行山慢条斯理道:“照往年记载,再过三四日,这雨便会停了。而雨一停,蒙军立即会再次攻城。射人先射马,擒贼先擒王,与其坐以待毙,不如主动出击。”
“大人的意思是......夜袭蒙兀大营刺杀库腾?”
裴昀瞬间了悟,心中大为振奋,此举虽是极为冒险,但一旦成功,必能一劳永逸逼退蒙军!
“这几日蒙军饱受阴雨之苦,据悉营中已有霍乱、肠辟流行,此时他们自顾不暇,必定放松警惕,正是夜袭的好时机!只是......这蒙军派出不少士兵昼夜不停在城下巡逻,一旦大开城门必定引起注意,功亏一篑,如何能神不知